大聲說話,怕是刻意讓人聽見:
「這手挑撥離間,玩兒的特別好。」
六姑娘想,這其中說是沒有母親的授意,她是斷斷不會相信:
「青萍跟在母親身邊,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六姑娘的意思是,這事八成是青萍特意吩咐。
既然是青萍特意吩咐,那就和太太脫不了幹係。
和太太有關,那有些事情,她就不能在隨便開口說話了。
春桃規規矩矩地站在了一旁,聽六姑娘和玉奴說話:
「這事,怕是青萍私自吩咐人做的,」玉奴臉色也不怎麼好看,「挑撥寧氏和姑娘,這算是怎麼回事?」
寧氏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姨娘,姑娘是看她老實本分,才讓她去養兩位公子。
怎麼聽了別人的三言兩語,就起了歪心思?
六姑娘:「怕是之前寧氏和人說話時,隨口說的兩句話,讓人上心了。」
倒不是六姑娘替寧氏開脫,而是,寧氏那個性子的人,真的是做不出來那種事。
玉奴:「那要奴婢去寧氏那裡走一趟嗎?」
她是六姑娘身邊的大丫頭,就算是去寧氏那裡什麼都不做,落入別人的眼中都有另外一層含義。
再加上姑娘已經懲罰了小菊,旁人也不敢不盡心照顧兩位公子。
六姑娘卻拒絕了:「不必。」
玉奴立刻反應過來,「雖說有春桃在,但是那些丫頭們,總覺得您現在不是掌家人。即使春桃去了,也不見得旁人會收斂。」
若是真的懼怕春桃,就不會發生小菊的事情了。
六姑娘眸中一片冷意,「所以,該清理掉的,要清理掉才行。」
玉奴點頭,「是。」
六姑娘接過了玉奴遞過來的茶杯,「玉竹呢,怎麼最近都沒怎麼看到她?」
玉奴:「玉竹這幾日總在外面,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六姑娘沒接玉奴的話,反而吩咐著玉奴:「找她進來,我有話要說。」
玉奴應了聲:「是,」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躬身退了下去。
六姑娘又和春桃說話:「府上還有其他事情嗎?」
春桃:「太太將管採買的管事媽媽,從原來的三個,變成了兩個。」
六姑娘皺了下眉:「是所有的管事都動了,還是隻動了這麼一個?」
春桃:「隻動了管採買的管事。」
六姑娘明白了。
管採買的管事,可是個肥差,油水特別足。母親這番做法,看似是要開源節流,實際上想要把採買的差事,全都抓過去。
從這裡撈銀子過去。
管事沒有做錯事,卻被母親隨意找了個借口給換了。
母親這麼做,會讓府上的下人人心不穩。
六姑娘的眼中略過一絲惱意。
母親想要節儉,是件好事。
但她萬萬不該把心思打到這上面。
若是傳出他們謝府苛責下人的話,那謝府的臉面真的就不剩多少了。
六姑娘面色如常地又問了一句:「寧氏那邊如何?」
春桃:「寧氏到還老實本分,盡心儘力照顧兩位公子。和氏和錢氏倒是日日混在一處,也不知日日忙什麼,總是白日見不到人,隻有晚上嫩看到二人伺候的丫頭出門。這兩日,錢氏和和氏因著九姑娘的事情,和宋氏走的近了些。」
和宋氏親近?
是知道什麼內情,還是參與了那件事?
六姑娘驀然握緊了手中的茶杯,因著過於用力,白皙的手背上布滿了青色的紋路。
若是和宋氏走的近,那是不是知道了小三子曾和她說,八姑娘的身世?
六姑娘的心思飛快地轉來轉去,卻在涼茶入口的那一瞬間,盡數冷靜,「你隻要看著她們就行了。至於她們與你說了什麼,想要通過你做什麼,你都不要搭茬。」
若是和氏或者從宋氏那裡知道點什麼,肯定會沉不住氣來找她或者是母親。
都已經這麼久了,和氏和錢氏都沒什麼動靜,那便是還不知道這件事。
六姑娘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是。」
春桃明白。
她怕她們通過她的言行舉止,抓住她的錯處,進而等同於抓到了六姑娘的錯處。
她們拿著這個把柄,去討太太的好。
所以,她絕對不能出一點錯。
「姑娘。」
玉奴帶著玉竹進了房間,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
六姑娘揮了揮手。
春桃立刻會意,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躬身退了下去。
「我交代給你的事情,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六姑娘冷眼看著她:
「我不喜歡那些髒東西,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玉竹:「奴婢已經查清楚了,那些人仗著是太太的人,做了很多錯事。」
她這幾日在外面晃蕩著,就是為了找那些人的錯處。
她晃蕩了幾日,總算是抓住了她們那點錯處了。
六姑娘涼音下墜:「既然是有了錯處,那便一併拿了,去找母親。」
「是。」玉竹應了一聲,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躬身退了下去。
玉奴面露喜色:「這下,眼睛總算是能歇息了。」
日日盯著那些人,她這眼睛都要累死了。
六姑娘起身往外走,「你說的沒錯。」
正院。
王氏吃了葯,昏昏欲睡。
正要吩咐青萍,伺候她睡覺時,院子裡忽然傳來了一陣平穩的腳步聲。
王氏很不高興地問了句:「是誰啊?」怎麼專門挑她要睡覺的時候來她這兒?
青萍慌張地進了房間,朝王氏福了福身子,「是六姑娘。」
王氏半閉上了眼睛,「她這時候來做什麼?」
青萍:「六姑娘說,抓住了一批偷東西的下人。六姑娘來問問太太,要怎麼處理。」
王氏睡的迷迷糊糊:「按照府上的規矩處理就可以了,怎麼還來問我?」
青萍低聲回答:「因為那些人,都是前段時間咱們送去各處的婢女。」青萍湊近了太太的耳邊,聲音低的隻有她和王氏兩人聽得到:「伺候七公子的紅螺,也被六姑娘一併帶來了。」
起先,王氏還沒什麼反應。
但是,在聽說紅螺也被人用偷盜的罪名帶來了正院,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驚訝地開了口:「你說誰,紅螺?」
青萍點點頭:「是。太太,這可怎麼辦?紅螺可是咱們費盡心思,才安插進七公子院子裡的人。若是被人這麼送回來了,不要說在塞人進去,就是太太的臉面,也全都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