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

　　慕少程黑漆的瞳孔微縮。

　　低啞的嗓音帶出一絲異樣的情緒。

　　「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嘴上說什麼補償，說什麼對不起，說什麼等一輩子，都是騙人的鬼話。」

　　「綰綰……」

　　「我根本不在乎你死不死，什麼時候死。你要是死了，正好沒有人煩我。」

　　「但是，你考慮過恩恩和心心嗎？」

　　秦綰的怒火又竄上了心頭。

　　咬牙道，「你要是死了，恩恩和心心還要再去找個後爸，你以為是買東西，付了錢就走啊。」

　　慕少程，「……」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秦綰見他不說話。

　　覺得他是沒當回事。

　　像今晚的事，他要是再來幾次，她這輩子都不想看見他了。

　　「你怎麼不說話了？不是很有理嗎？」

　　秦綰氣憤的把他往門口推。

　　「反正你都要做好死的準備了，那你現在就給我出去，不許再來我眼前晃得煩人。」

　　慕少程一臉懵的被秦綰推到了門口。

　　眼看就要被推出房間。

　　他才抓住秦綰的手，喊了一聲「綰綰。」

　　便一手扣住她腦袋，低頭，用吻封住她的小嘴。

　　秦綰沒想到慕少程這個混蛋，改不了流氓習性。

　　動不動就強吻。

　　而且，她被他禁錮著，使不上力氣推開他。

　　他的吻強勢又霸道，她無處可躲，被他攻城掠池，步步失守。

　　待他放開她的時候。

　　秦綰的唇瓣已經紅腫了起來。

　　「綰綰，我愛你。」

　　在她的怒意裡告白。

　　慕少程真是不要臉到了極緻。

　　他低聲說，「放心，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退了萬步說，就算是真的會死，我也會護你周全。」

　　以前傷害你的，欠你的，我都會全數還上。

　　這句話，他隻在心裡補充。

　　那些碰不得的過往和傷。

　　每次隻有一提及，他和秦綰之間再好的氣氛，都會在傾刻間變得僵凝。

　　不等她罵他。

　　他又丟下一句，「早點睡，我今晚回我房間睡，不打擾你休息。」

　　便對她勾唇笑笑。

　　轉身，出了房間。

　　還替她關上門。

　　秦綰站在房間內。

　　看著眼前被關上的門。

　　走廊外，慕少程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她輕輕抿唇，唇瓣上，還殘留著他的氣息。

　　王八蛋！

　　想到他的話，她又罵了一句。

　　死就死吧。

　　他想死的，懶得管了。

　　秦綰心頭的氣，不知打哪兒來的。

　　也不知怎樣才能消去。

　　她深吸了口氣，逼著自己平定下來。

　　爬上床，繼續睡覺。

　　-

　　慕少程回到自己房間並沒有洗了澡就休息。

　　忙完正事。

　　他準備休息時，已經是淩晨一點了。

　　剛躺到床上，手機鈴聲就尖銳的響起。

　　秦綰皺眉，拿過手機，看見是左湛打來的，立即按下接聽鍵。

　　「說。」

　　一個單音符溢出薄唇。

　　帶著夜的涼意。

　　手機那頭，左湛的聲音生硬的傳來。

　　「爺，蘇譽山出事了。」

　　「什麼意思？」

　　慕少程眸色微變。

　　修長的身軀又從床上坐了起來。

　　一手捏著手機，一手捏太陽穴。

　　「就在剛才，蘇譽山在監獄裡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

　　看來，蘇譽山對某些人，是沒有利用價值了。

　　也確實。

　　他進了監獄，利用價值和他帶來的風險相比，簡直閉著眼都知道怎樣選擇。

　　「從現場和死法來看，初步認定是自殺。」

　　隔著電話，左湛也感覺到了慕少程語氣裡的寒意。

　　他的聲音不禁受了影響的有些僵硬。

　　「你這會兒還在警局？」

　　慕少程問。

　　下了床，找衣服換上。

　　「是的，爺，我剛打算回去的時候，就得知蘇譽山死了的消息。」

　　「行了，在那兒等我，我現在過去。」

　　「爺，這麼晚了，你還要過來嗎？」

　　左湛覺得，蘇譽山死都死了，再看也是這樣。

　　在警局裡死的。

　　又是自殺的樣子。

　　一時半會兒，肯定是查不出什麼來。

　　何必再耽誤他家爺的休息時間。

　　「嗯。」

　　-

　　警局。

　　慕少程到得很快。

　　淩晨，又是冬季。

　　路上的車輛很少。

　　他用的時間和剛回酒店的時間差不多。

　　左湛在警局門口等著他。

　　一見他下車，立即迎了上去。

　　恭敬的跟慕少程彙報，他來警局路上的這段時間裡，又得到的細節。

　　慕少程一邊聽著，一邊朝警局裡走。

　　蘇譽山的事，陳岩是很重視的。

　　他接到電話，也立即趕了來。

　　比慕少程還要早幾分鐘。

　　看到慕少程，陳岩隻簡單的打了聲招呼。

　　便跟他說蘇譽山的死因。

　　以及現場的情形等等。

　　「慕少，要不要去牢裡看看？」

　　陳岩挺內疚的。

　　蘇譽山這個疑犯，是在他這裡死的。

　　他都覺得，沒臉。

　　慕少程倒是看得開。

　　死了，就是死了。

　　又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他淡淡地點頭，應了聲好。

　　陳岩便親自陪他去現場看。

　　蘇譽山是個單獨的牢房。

　　今晚審訊後，蘇譽山被送回牢房，挺老實的。

　　沒想到，會自殺。

　　「這是自殺的匕首，發現的時候蘇譽山手上就拿著這把匕首。」

　　第一個發現蘇譽山死了的獄警解釋。

　　他拿出一個塑封袋。

　　裡面裝的，就是蘇譽山死的時候拿在手上的匕首。

　　「之前我們沒搜身，沒想到他會藏著一把刀。」

　　慕少程的眸子眯了眯。

　　蘇譽山手上拿著的？

　　他瞟了一眼。

　　這牢房，三面牆壁，隻有後面有個極小的窗戶。

　　一般人，是進不來的。

　　所以，警察會懷疑是自殺。

　　好像也挺符合邏輯。

　　那獄警對上慕少程的眼神，又生硬的說。

　　「現場沒有別的痕迹，所以，很有可能是自殺。」

　　慕少程沒接話。

　　隻是冷冷地看著地上，蘇譽山的屍體。

　　因為陳岩接到電話時，下了命令。

　　在他到警局之前，屍體不許挪動。

　　現場不許破壞。

　　之前，慕少程打了蘇譽山，身上還有傷口。

　　具體傷口有哪些，醫生還在過來的路上。

　　慕少程盯著看了足足一分鐘之久。

　　才擡眼，問剛才解說的獄警，「監控看過了嗎？」

　　「監控正常，沒有人過來，慕少，這的的確確就是自殺，我們這裡防守很嚴，不會有人進來的。」

　　「是嗎？」

　　慕少程的語氣涼薄。

　　他不相信，蘇譽山會自殺。

　　蘇譽山好不容易逃離了葉城，想盡辦法活下去。

　　甚至，剛才他還在求饒。

　　轉眼，就自殺了。

　　而且，蘇譽山身上若是有匕首，剛才他揍他踢他的過程中，應該會發現才是。

　　「陳局，我可以看一下監控嗎？」

　　慕少程轉頭問陳岩。

　　陳岩，「當然。」

　　十幾分鐘後。

　　陳岩和慕少程走出警局大門。

　　愈旭升也趕了來。

　　看見他，慕少程的眸底掠過一抹微愕。

　　沒想到，半夜三更的，他會來。

　　愈旭升和陳岩打過招呼，才說，「剛才才知道消息，說蘇譽山死了，想著離得近，我就過來看看。」

　　是於幻言打的電話。

　　愈旭升今晚回去之後，又忙到淩晨。

　　和慕少程一樣。

　　他正準備躺下睡覺，就接到於幻言的電話。

　　於幻言在電話裡告訴愈旭升，蘇譽山死在了牢裡。

　　原本，這是警局的事。

　　但蘇譽山是今晚開車撞秦綰的兇手。

　　這又是在帝都。

　　愈旭升擔心慕少程在帝都這裡，不如葉城那般如魚得水。

　　就趕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沒有證據，懷疑是自殺。」

　　慕少程淡淡的回了句。

　　愈旭升搖頭，顯然也不相信。

　　但礙於陳岩的身份。

　　他隻是疑惑地問，「蘇譽山怎麼會自殺的？」

　　陳岩就把情況簡單的說了一遍。

　　聽完，愈旭升倒沒有再問。

　　隻是對慕少程說，有事情找他。

　　慕少程挑眉道，「那正好，麻煩愈少送我回酒店吧。」

　　「沒問題。」

　　愈旭升應下。

　　他不是自己開車。

　　兩人坐在車後排，車子駛上大道。

　　愈旭升才淡聲開口，「蘇譽山在警局的死因，可能沒那麼簡單。陳局在這個職位也不是很久。」

　　「那，愈少有什麼高見嗎？」

　　慕少程側目打量著愈旭升。

　　他雖混跡娛樂圈，還混成了影帝。

　　但顯然。

　　影帝，隻是他小小的一個身份。

　　愈旭升身為帝都愈家的繼承人。

　　他的本事，自是不容置疑。

　　愈旭升勾唇笑笑。

　　笑容未見多真，聲音甚至涼薄的。

　　「高見談不上，綰綰是我的朋友。」

　　傅旭升的話語坦然。

　　他對上慕少程深潭般的眼神，繼續說，「綰綰來帝都，我有一部份責任。」

　　「……」

　　慕少程眯了眯眼。

　　沒說話。

　　愈旭升似自言自語，又似解釋。

　　「她說想請餘特爾教授做DNA對比，正好，餘特爾教授又是綰綰的忠粉，想見她一面。」

　　所以，他就跟綰綰說，要她自己來，才行。

　　秦綰就真的來了。

　　雖然有一部份原因，是來出差工作的。

　　「蘇譽山在帝都動我請來的客人，他就是我愈旭的敵人。」

　　「而不論是指使他的，還是助他做這件事的人，也是我愈旭升，以及我們愈家的敵人。」

　　「恐怕，不僅於止吧？」

　　慕少程幽幽地補充一句。

　　話出口，車廂裡的氣氛倏地變了。

　　愈旭升的眼底劃過一抹冷意。

　　雖是轉瞬即逝，但慕少程真實的捕捉到了。

　　「不錯。」

　　愈旭升大方承認。

　　「蘇譽山是唐維平弄來帝都的。」

　　他的聲音冷了下去。

　　「唐家，和我們愈家有些過節。」

　　其實，不僅僅是過節。

　　應該是仇恨。

　　隻是沒有足夠的證據。

　　「我想從蘇譽山這裡入手，看能不能查到一些線索。」

　　愈旭升坦然道，「慕總那麼在乎綰綰，應該願意跟我合作，資源共享的吧？」

　　「當然。」

　　慕少程就喜歡坦坦蕩蕩的人。

　　而愈旭升雖是他一直很忌諱的情敵。

　　但對他這人的人品，慕少程並沒有什麼不信的。

　　「那，慕總該回葉城，就放心的回去。綰綰來帝都也好幾天了。」

　　「我原本打算明天就和綰綰回葉城的。」

　　「現在也可以按原計劃。」

　　愈旭升說這話時，語氣裡有著中車番暗示。

　　慕少程明白他話裡的暗示。

　　「那，帝都這邊，就麻煩愈少多費心了。」

　　雖然他和陳岩有些交情。

　　但陳岩離開葉城到帝都，不在一個城市之後，多少是會有些不同的。

　　「一旦查到線索，我會立即告訴慕總的。」

　　「多謝。」

　　慕少程倒也不客氣。

　　愈家在帝都的權勢人脈，都非同一般。

　　愈旭升主動的來跟他合作。

　　他沒有拒絕的道理。

　　更何況。

　　慕少程在來之前，查了一下愈旭升的二叔，愈景柏的資料。

　　有一點，他挺疑惑的。

　　愈旭升淡淡一笑，「客氣什麼，我跟綰綰是朋友。」

　　「明天你們離開，我就不去送你們了。」

　　「不用麻煩愈少。」

　　雖然愈旭升表明，和秦綰是朋友。

　　但慕少程就是個醋罈子。

　　愈旭升不送，更好。

　　「以後有空，慕總可以帶著綰綰和兩個寶貝一起來帝都玩。」

　　愈旭升笑了笑。

　　說，「我還沒有真正的見過恩恩和心心呢。」

　　「等我跟綰綰結婚，會考慮來這裡度蜜月。」

　　「……」

　　-

　　慕少程沒有告訴秦綰，蘇譽山死了。

　　第二天早上。

　　秦綰睜開眼，就看見慕少程發來的消息。

　　是十分鐘前發的。

　　【綰綰，一起吃早餐吧，是我去你房間，還是，你來我房間？】

　　【……】

　　秦綰還不想理他。

　　看完，直接刪掉信息。

　　洗漱好，她坐梳妝台前塗抹乳液的時候。

　　房門外響起敲門聲。

　　她不慌不忙的抹好，才起身去開門。

　　慕少程推著餐車站在外面。

　　一開門，就笑著跟她說，「綰綰，早上好。」

　　「……」

　　秦綰轉頭，往屋裡走。

　　慕少程推著餐車進來。

　　把早餐一一放到餐桌上，又把她按在餐椅上。

　　自己拉開椅子坐下後，目光溫潤地看著秦綰。

　　說，「綰綰，我們吃完早餐就去機場。」

　　秦綰詫異地問，「今天要回去？」

　　「嗯，昨晚不是說好的嗎？」

　　慕少程勾唇笑。

　　秦綰擰眉，「可是，蘇譽山不是在，帝都這邊的警局？你就這樣回葉城了？」

　　「他進了警局，剩下的就是警察的事了。我想我們的兒子女兒了。」

　　慕少程頓了下說，「你昨晚不是說，我要是死了，再給他們找個後爹很麻煩嗎？」

　　秦綰一怔。

　　似乎沒料到，慕少程還敢提起這個話題。

　　昨晚，她除了被蘇譽山嚇到，還被慕少程給嚇到。

　　這會兒一聽見他說這話，小臉就又變了色。

　　瞪他一眼。

　　拿起一個小籠包咬了一小口。

　　她才雲淡風輕地說，「其實也不是很麻煩，願意喜當爹的男人，也不是沒有的。」

　　「喜當爹，有人願意，我也不放心。」

　　慕少程低笑道，「這次回去，我得跟恩恩和心心交代交代。」

　　「交代什麼？」

　　秦綰不悅地看著他。

　　手中的小籠包都不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