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把妄安劍重新插回到黑白池水之中後，周圍的環境瞬間天翻地覆，他又重新站在了那棵紅梅樹下，回到了鏡中月內。

　　妄安劍還握在他的手中，同時背後的劍匣子重了幾分，看來是罪與罰回來了。

　　不過看著眼前的紅梅樹，秦風皺了皺眉：「不對，這裡不是鏡中月。」

　　那棵紅梅樹是阿月的，並不是屬於鏡中月的東西，隻有阿月出現的地方它才會出現。

　　而阿月現在在他的夢境之內，這裡不該有紅梅樹了，真正的鏡中月內也不會有紅梅樹，隻有一個地方會有，那就是樂正無淵的夢境。

　　儘管現在阿月已經離開了樂正無淵的夢魘，但是在樂正無淵的夢境之內，永遠都會有一棵紅梅樹，因為那是他心中的阿月。

　　斷定了這一點，秦風用手中的妄安劍直接朝著那棵紅梅樹斬去。

　　這是他第二次使用妄安劍，一開始這一劍是用鋒利的劍鋒劃過，那棵紅梅樹卻沒有半點反應。

　　秦風卻不驚訝，好像早就知道了這一點。

　　於是他的第二劍換了一邊，用的是腐朽的劍鋒。

　　這一次劍鋒劃過，那棵紅梅樹立刻變成了兩半，朝著兩邊倒塌，周圍的一切也和紅梅樹一樣，變成了紅色的鮮血一點點消散。

　　這時候秦風感覺到自己的心境內有什麼東西在動，他默然道：「別著急，等你的阿月回到你的夢境之內的時候，還會有一棵新的紅梅樹。」

　　話音落下，裡面才算安分了下來。

　　等到周圍消散融化，秦風的眼裡出現了一黑一白的世界，這裡是鏡花水月。

　　不過鏡花水月出現的時間非常短，當它被秦風看破之後，都不用秦風做什麼自己就消散了。

　　然後那棵紅梅樹再度出現，被秦風又一次劈開，然後又是鏡花水月……

　　「這是樂正無淵的夢魘……」

　　「這是鏡花水月……」

　　秦風默默地看著眼前的場景不斷變化，有時候是樂正無淵的紅梅樹，有時候是鏡中月，有時候又成了他在現代的家。

　　總而言之，在他們進入秦風心境的這段時間裡，外面的幻覺果然如同阿月說的那樣，幻覺和現實不斷交織。

　　甚至這些幻覺裡其實沒有一點真實，全都是接連不斷的幻象，讓你以為自己已經從幻境之中走出來了，其實仍舊困在其中。

　　不過秦風完全沒有被困其中的感覺，他似乎能夠清晰地看到每一重幻境，而且可以準確地找到這些幻境該如何打破。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連深處在秦風夢魘內的阿月都忍不住開口了：「你是怎麼看穿這些幻境的？」

　　因為秦風仍舊處於幻境之內，所以阿月仍舊可以看到他看到的一切，畢竟夢魘之內同樣是幻境。

　　阿月擁有連接幻境的能力的。

　　不過秦風當然不會告訴她自己現在擁有樂正玉鏡的月華之瞳，而且他的這隻還是真正的月華之瞳。

　　「想看見，自然會看見。」秦風道。

　　「你手裡的那把劍是什麼？」阿月知道對方不想告訴自己，於是換了個話題：「為什麼你手裡的這把劍可以斬斷幻境？」

　　秦風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妄安，這把劍也是他剛剛才發現的能力。

　　鋒利的一面可以在真實之中使用，而腐朽的一面便是虛妄。

　　因為它本來就是虛妄的，所以自然可以用作在幻境之中。

　　如果一開始他就是用的這把劍和樂正無淵對壘，說不定他當時就把樂正無淵殺了。

　　隻可惜，這把劍雖然是曾經的他的劍，但他一開始卻不知道該怎麼使用。

　　而且關墨看到這把劍的時候，也隻是說這把劍的劍靈已經死了，說明當初這把劍本來是沒有腐朽的這一面的。

　　這是在當初的自己死後、劍靈隕落之後才出現的。

　　這也是「自己」的計劃麼？

　　念頭剛起來，秦風就強迫自己掐斷了。

　　不行，不能這麼想了。

　　現在他無論碰到什麼事情，都會往「自己」的計劃方面想。

　　且不說「自己」的計劃到底能不能貫徹三千年，就算能，現在的自己又怎麼保證一切都在計劃之內呢？

　　畢竟自己也沒法和當初的自己交流，萬一有些事根本不是計劃之內的事情，自己卻起了這樣的念頭，任由其發生，那就糟了。

　　「如果也能見到當初的自己就好了……」

　　秦風一邊斬破一重重幻境，一邊喃喃道。

　　其實當他知道驪龍的夢魘是仙魔大戰之前的時候，他就產生了這個想法。

　　可是很快這個想法就被他自己給打消了。

　　首先，這裡既然是驪龍的夢魘，那麼自然這裡會出現的世界都是驪龍的執念，所以到目前為止他能夠抵達的都是極寒之淵周邊的世界。

　　如果三千年前的自己壓根兒沒有出現在極寒之淵呢？

　　畢竟關墨說過，在仙魔大戰之前，自己壓根兒不是什麼武真人。

　　甚至一直到了仙魔大戰後期，武真人才真正出現。

　　也就是說，三千年前的自己這時候很可能隻是一個無名小卒而已，說不定都尚未入道，又怎麼會出現在極寒之淵呢？

　　如果沒有出現的話，驪龍也不會夢到自己，自己也就沒辦法在這裡和三千年前的自己相見了。

　　再一個，他不知道自己這個靈魂的碎片哪怕隻是在夢魘中，見到本體會有怎樣的後果。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在這裡看到了萬憂。

　　如果沒猜錯的話，萬憂和武真人關係匪淺，他們之間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甚至還有過一個承諾。

　　要是能找到武真人的話，萬憂怎麼會不去找？

　　所以在看到萬憂之後，秦風已經把這個念頭打消得一乾二淨了。

　　等到他收回神思，終於斬破了最後一重幻境。

　　還是那片冰湖，但是冰湖中央沒有紅梅樹，也不是黑白相間的世界——這裡是一片純白。

　　至於坐在湖中央的那道身影，自然就是樂正無淵了。

　　樂正無淵的肉身還在沉睡。

　　其實在這片夢魘之中，他本來就是個幻象，根本沒有什麼肉身。

　　秦風思索了片刻，隨後朝著樂正無淵的肉身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