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什麼?”趙老太手裡快速數着銀票,一邊焦急道,“不去給那範縣令送禮,難不成幹等着你下台?!”
“送什麼送!”趙正明猛地一拍床闆,登時牽動了傷口,疼得龇牙咧嘴。
卻顧不上疼,立馬喝道:“那範縣令是個什麼性子你還瞅不明白嘛?你個蠢婆娘!要是想被安個賄賂罪領闆子,這就去送!”
趙老太一聽送禮的路子也不成,當即就崩潰了,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開始哭天搶地起來。
“我的天老爺啊!這日子沒法過了,沒法過了呀!”
趙正明本就因為傷口疼得心煩意亂,聽見她這動靜,連帶着頭都開始疼了起來。
他當即拔高聲音不耐煩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能頂什麼用!能不能消停會兒讓我歇歇神!”
趙老太一聽這話,火一下子就竄到了腦袋頂,指着趙正明罵道:
“你個廢物還有臉跟我吼?小福村的客棧你沒本事攔住也就算了,如今連這麼個小裡正的位子都保不住!誰能有你這麼窩囊啊?!”
趙正明也是一肚子火,氣道:“不當就不當,誰稀罕那玩意兒!”
“哎喲我的命怎麼就這麼什麼苦啊!當初怎麼就嫁了你這麼沒用的玩意兒啊!”趙老太氣得直拍大腿,撒開嗓子又是一陣哭嚎。
這一哭,差點就背過氣去,忙被下人扶走了。
趙正明耳根子這才得了清淨,趴在床上回想今日這事兒,那是越想越恨。
他今日落得這般下場,完全就是拜季滿金所賜!
裡正之位自己是保不住了,但他季滿金也别想輕輕松松就上任!
想到這裡,他當即招呼手下道:“來人,去把羅村長和孫村長都給我喊來!”
安陽鎮一共四個村長,隻要其他三個村抱團不點頭,他季滿金也得着急上火!
手下連忙奔出門去。
不多時,便回來了。
趙正明往他身後看去,卻壓根兒沒看到那倆村長的人影兒。
“人呢?”趙正明一愣,“都不在家?”
“大人,不是不在家,是他們連門兒都沒讓我進啊……”
“啥?!”趙正明霎時瞪大了眼睛,簡直難以置信。
畢竟平日裡,這兩人可是向來對自己馬首是瞻,一呼即來的。
“他們應該是得到消息了,還說……讓您沒事兒就好好趴着,少折騰……”
趙正明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好啊好啊,老子還沒卸任呢,這一個個的,都反了天了!”趙正明氣得整張臉都快扭曲了。
不但氣,但趙正明還納悶得不行。
小溝村羅村長那個見風使舵的慫包倒向季滿金也就算了。
長溝村的孫村長不應該啊,他以前可跟季滿金十分不對付,倆人是見面必吵紅臉的那種……
他怎麼可能會倒戈?
趙正明琢磨不明白,于是問手下道:“最近他二人跟姓季的可有來往?”
手下立馬如實答道:“大人,小福村招收了不少長溝村和小溝村的人去做工,聽說,工錢還挺高的哩……”
“什麼?!”趙正明大驚失色,“這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您在家備考的這段時間……”
話音剛落,手下便見一個枕頭朝自己砸過來,連忙往旁邊一躲。
趙正明氣得直喘氣兒,瞪着手下怒道:“這麼大的事兒,為何不早告訴我?!”
“不是您吩咐的,備考期間啥事兒都别來煩您嘛?”手下當即哭喪着臉道。
趙正明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直接氣紅了眼咆哮道:
“一幫蠢貨!滾!都給我滾!”
手下忙不疊地溜出了屋。
沒跑多遠就遇上了另一個手下,小聲好氣道:
“咋的這是,老遠就聽他罵,你又哪裡惹他生氣啦?”
“我哪裡敢招惹他了?”挨罵的手下沒好氣道,“自己沒本事比過那個季滿金,這會兒就拿我撒氣!”
另一個手下當即歎一口氣:“我不也是,早上跟他去縣衙看榜單,一路上淨挨罵了……”
“咱都是姓趙的,又不是他趙正明的奴才。一天到晚地拿咱當下人使喚不談,還成天拿咱們撒氣!”
挨罵的手下越想越是來氣,
“要不是圖這活兒比扛大包輕省,這麼幾個窩囊錢,我還真他娘的不想掙了!”
另一個手下忙勸道:“行了行了,有的錢賺總比喝西北風好……”
“呵,你想的倒是好。”挨罵的手下嗤笑一聲,“今後他不當裡正了,以他那個摳搜樣兒,還能舍得再花錢請咱們幹活?”
另一個手下聽得一愣:“這……”
這話沒錯,即便他們的工錢就那麼幾個子兒,但到時候趙正明還真不一定樂意給呀。
“不是我說,咱們趁早啊,另尋出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