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秦朗去了老爹那，帶著秦源一起，去姜萌萌家看望一下，路上買了花圈和紙錢，到的時候，姜家已經搭起了靈棚。
姜家沒有兒子，所以女兒姜萌萌跪在靈棚邊上，母親一臉木然的接待著上門弔唁的人，見到秦家兩兄弟，顯然有些意外。
「節哀。」秦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對於姜萌萌父親來說，這應該是一種解脫，但是對於妻女來說，隻有絕望和痛苦。
秦朗覺得自己無法去譴責姜萌萌的父親，畢竟沒有在那種病痛中，承受過無盡折磨的人，沒有資格去指責人家。
「謝謝，你們先坐吧！」姜萌萌母親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勉強對秦朗說道。
「唉，您先忙。」秦朗立即點頭，然後拿出一封白包道「一點心意，還請收下。」
「謝謝。」姜萌萌母親沒有拒絕，可當接過秦朗的白包，感受到其中的厚度，還是讓姜萌萌母親嚇了一跳。
不等姜萌萌母親說話，秦朗已經帶著秦源找地方坐下了，秦源坐下後遠遠的看著姜萌萌，秦朗見狀道「怎麼，心疼了？」
秦源立即道「誰心疼了，我就是覺得……萌萌爸也太不負責任了。」
秦朗擡手在弟弟腦袋上敲了一下，秦源梗著脖子道「我說的是實話，萌萌還在上學，家裡條件又這麼差，他活著，礦上總會補貼一點錢，現在他走了，家裡沒有了經濟來源，讓萌萌和她媽怎麼辦？」
秦朗看著秦源，忽然道「來，跟你玩個遊戲。」
「啥！？」秦源疑惑，立即道「哥，你幼稚不幼稚，我跟你說正經的呢，你跟我玩遊戲？」
「很快就好。」秦朗說著笑了笑道「捂住口鼻，不許呼吸，看看你能支撐多久。」
秦源楞了下，秦朗道「萌萌她爸，每天都在玩這個遊戲，永無盡頭的在玩。」
秦源想了下，直接屏住呼吸，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開始有些撐不住了，便直接用手捏住口鼻，免得自己開口跑氣。
但當氧氣用盡之後，秦源馬上就支撐不住了，雙手猛地鬆開，然後大口，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秦朗看了眼時間道「兩分多了，不錯啊！你小子每天瞎跑瞎玩，這肺活量夠可以的。」
秦源緩過氣來，有些驕傲的道「那是，我肺活量杠杠的！」
「那再來一次？看看能不能破記錄。」秦朗道。
秦源點頭道「我做好準備，肯定能破記錄。」說罷一口氣狠狠吸入肺裡，再次閉氣，這次果然比上一次堅持的時間更久。
可是當秦源準備結束的時候，秦朗忽然伸手捏住秦源的口鼻，秦源雙眼圓睜，想要掙紮，但力氣又沒秦朗大，隨著氧氣的缺失，秦源很快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心中竟然湧起了一陣絕望。
就在此時，秦朗鬆手，秦源大口喘息著，等緩過來的時候，怒目看著秦朗道「哥，你想殺人啊！？」
秦朗淡然的道「第一次是你的遊戲，你可以隨時結束，第二個……是萌萌爸爸的遊戲，但他沒有選擇結束的權利，每天他都在同樣痛苦的環境中接受折磨，源子……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秦源愣住，而後默然不語。
秦朗在弟弟頭上揉了一把，這小子心地沒得說，總歸是個善良的孩子，隻是這一世還沒吃過苦，受過罪，所以還沒成長起來，上一世這個時代，秦源已經開始想辦法掙錢，幫家裡還債了。
不過秦朗希望，弟弟這輩子永遠不要吃苦受罪，開開心心的活著就好了，當然，該懂的道理要懂，自己不希望自己一場重生，再把弟弟變成一個何不食肉糜的混賬東西。
中午姜家管了一頓飯，下午礦上來人，準備把姜萌萌父親弄進棺材裡，停屍三天後拉去埋了，這年頭火化還沒有推廣起來，家裡死人了，一般就埋在家裡分的耕地裡。
姜萌萌父親死之前，就準備好了一副棺材，看起來是柳木的，姜萌萌母親對秦朗道「他爸活著的時候，空閑了就自己雕這個，說是以後死了，不用花錢再買，能給萌萌省下錢上學，連木頭都是之前門口的大柳樹……！」說著說著，姜萌萌母親已經泣不成聲了。
秦朗嘆息一聲，姜萌萌的父親對女兒的愛沉默卻深沉，隻是姜萌萌並不想要他給的這些，她隻想要一個簡簡單單的家而已，不過很多時候，人們是沒有選擇的餘地的。
裝屍這活，一般是沒有人願意碰的，覺得晦氣，可是礦上來的人並不在乎這些，幾個人吃力的把姜萌萌父親擡進棺材裡。
秦朗一開始很奇怪，按說姜萌萌父親本身並不高大，死的時候更是皮包骨頭，應該不重才對，可是當看完他們擡人，坐在一旁大喘氣的時候，秦朗明白了，這些也是塵肺患者。
一個相對年輕的礦工見秦朗看他們的表情奇怪，便笑道「都是一樣的，今天我們幫他擡，明天有人幫我擡，咱們這些死人骨頭，不互相幫忙怎麼能行？」
秦朗嘆了口氣，自己又能有什麼辦法，如果自己是學醫的，可能還可以帶一些先進的治療方法，幫他們減輕痛苦，至於治癒，想都不要想，幾十年後，這些人也隻有死路一條，區別隻是生活質量要稍微好點。
停屍三天，然後下葬，現在天氣已經涼快下來了，所以倒是不用擔心屍體臭了的情況，隻是接下來幾天，對姜萌萌和她母親來說，肯定都不會輕鬆。
「你要不留下給萌萌幫幫忙？」秦朗臨走的時候對秦源問道。
秦源想了下，然後道「哥，你借我點錢吧！」
「嗯！？」秦朗疑惑的看著秦源。
秦源道「我肯定還你，你借我……借我兩百！」
「你要兩百幹什麼！？」秦朗問道。
「我有用，你別管了！」秦源催促著秦朗掏錢。
秦朗無奈的道「成成，兩百就兩百，你要是敢拿著錢出去浪，小心你屁股開花。」
上班上班，今天起晚了，罪過啊罪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