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看著陳果兒狼吞虎咽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心有疑惑,同時心裡還帶著一絲……說不清的意味。
「你與子興是何關係?」德妃端起茶盞,輕輕撥開上面的茶葉,狀似不在意的問道,看著陳果兒的眼中帶著一絲探尋。
陳果兒噎了下,她和趙九的關係……
這該怎麼說?
說他們在談戀愛?
這年代沒有這種稱呼,而且被世俗所不允許。
說他們是未婚夫妻?
趙九雖然送了聘禮,卻並沒有正式言明是聘禮,他們現在的身份還挺尷尬的。
而且,這位德妃咋看著她的眼神帶著一股子鋒芒吶?
陳果兒暗戳戳的想著,餘光再看過去的時候,又覺得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畢竟德妃已經是魏帝的妃子,不可能跟趙九有什麼首尾。
對,一定是她想多了。
陳果兒喝了口茶水,把嘴裡的食物順了下去,才找了一個比較適合的詞解釋她和趙九的關係。
「回娘娘的話,九爺救過民女的命,民女也恰巧幫過九爺一點小忙。」陳果兒拇指扣在尾指的指甲蓋上,而後又糾結的道:「要說是朋友嘛,民女高攀不起,應該說九爺是民女的恩人吧。」
德妃微緊的眼神頃刻間就鬆開了,看著陳果兒那張慘不忍睹的臉,噗嗤一下子笑出來。
她真是失心瘋了,這樣一張臉,子興是瞎了才會看上她,德妃覺得自己的想法太恐怖了。
而且陳果兒之前也在養心殿說了,她原是子興的十三弟的未婚妻,無論如何他們之間都是不可能的。
以趙家的門第,子興的風姿,非傾國之色,還要有顯赫的家世之女子才能配得上。
這麼一個小丫頭,連替子興提鞋都不配。
不過一個女孩子生了這樣一張臉,也難為子興那十三弟了,換了誰家都要退親,更何況是趙家那等門第?
許是子興覺得這女孩子無緣無故被退親,毀了名節,心生不忍才特意幫她求情。
德妃這麼一捋,心中豁然開朗。
陳果兒則是被笑的莫名其妙。
「沒什麼,你儘管吃,不夠還有。」德妃對陳果兒也熱情了許多,笑容裡也帶了一絲慈善,不再像之前那般,雖然是笑,但隻是冷漠又疏離的笑容。
陳果兒不知道德妃的心思,憨憨的笑了笑,繼續埋頭苦吃,餘光一瞥,看到一旁的琉璃鏡。
這是她送給趙九的那面鏡子,當初陳果兒就說過,讓他拿去走人情的,此刻擺在這裡,陳果兒就明白德妃是趙九在宮裡的眼線。
怪不得之前他傳給她那張紙條。
「娘娘這鏡子可真亮,比那些銅鏡好多了。」陳果兒笑道。
德妃也看向琉璃鏡,美眸顧盼流轉,帶著萬種風情,似有情義在眼底緩緩流淌。
陳果兒心中微動,德妃的眼神似帶著綿綿情意?
難道她……
陳果兒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猥瑣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沒有女人不愛美的,能看到自己美麗的樣子肯定開心。
對,一定是這樣的。
德妃餘光看到陳果兒在看她,收回了目光,笑的如沐春風,「你今晚住在本宮這裡,盡可放心,明日一早本宮就送你出宮。」
陳果兒連連道謝,當晚她就被安排在德妃的儲秀宮住了一晚。
德妃並沒有給陳果兒另外安排屋子,而是讓她跟守夜的宮女睡在德妃的外間屋裡。
夜裡坤寧宮的人來了,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想把陳果兒帶走,被德妃攔住了。
「皇後姐姐想帶走此女?」德妃巧笑中帶著一絲嘲諷,「這本宮可得問過陛下才行,畢竟是陛下把人託付給了本宮,若是人出了什麼事,本宮可擔待不起。」
什麼陛下託付的,根本就是她主動把人帶走的。
大宮女氣的臉色鐵青,「皇後娘娘心地慈善,還會加害一個民女?」
德妃依舊巧笑倩兮,「是啊,就是因為皇後姐姐心底良善,可說不定有人背後害了這民女,再把這髒水潑到皇後姐姐的頭上,那本宮可是罪過了。」
大宮女見德妃不肯放人,氣哼哼的走了。
德妃慵懶的打了個呵欠。
她既受人之託,必當忠人之事,何況今天這丫頭嘴甜,養心殿裡那一句千歲叫的德妃心花怒放,德妃心情還不錯。
陳果兒驚出了一身冷汗,知道要不是德妃,她今晚小命不保。
皇後掌管著後宮,想悄無聲息的弄死一個民女還不是舉手之事?
陳果兒連忙出來給德妃道謝。
「行了,你安心睡吧,今晚不會再有人來。」德妃懶懶的道。
今晚皇上肯定要去坤寧宮,德妃自然是不會再等,回了屋子休息。
陳果兒躺在暖暖的被子裡,卻睡不著,盯著外面的星空,盼著天快點亮。
隻有離開了皇宮,她才會安全。
這註定是個無眠的夜,德妃輕撫著左側臉頰,那裡之前被皇後甩了一巴掌,但是她一點都不生氣。
皇後為了一己之私不顧大魏的江山社稷,這已經是失德了,尤其被皇上看在眼裡,隻會以為皇後不懂得顧全大局,也必定會心生不滿。
德妃越想越開心。
皇後和淳熙公主也是徹夜難眠,母女倆抱頭痛哭,剛才皇上來過,把她們罵了一頓,說她們不懂輕重,失了皇室的體面。
皇上則是回了養心殿,連夜將欽天監召進宮,問九天仙女附身淳熙公主的事,未來對大魏的國運可會有什麼影響?
宮門外,趙九一襲白袍矗立在那裡,星眸盯著緊閉的宮門,掩飾不住的擔憂。
不知道果兒在裡面如何了,可有遇到危險?
雖說他已經託了德妃照拂一二,但聖心難測,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一刻沒見到陳果兒安然出來,趙九就一刻無法安心。
六子從後面過來,「九爺,夜已深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趙九擺手,讓六子不用再說。
片刻後,六子又把馬車拉過來,趙九這才上了馬車,繼續在宮門口等著。
趙九坐在馬車裡,突如其來的一陣心緒不寧,拿起鐺錘敲了敲車壁,「去三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