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把陳果兒放進浴桶裡，氤氳的水汽蒸騰，滿是血跡的中衣被水泡的浮起來，在浴桶中綻放出一朵潔白的花。
上面斑駁的血跡被暈開，彷彿點點落櫻。
溫熱的水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浸透了肌膚，也終於讓陳果兒近乎凝固的血液舒緩了許多。
神經也慢慢鬆弛下來。
「可覺得燙？」趙九關切的看著陳果兒，撩起一捧水輕輕幫她擦拭掉臉上的血跡。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因為常年拿刀動劍，上面布滿了一層薄繭，輕觸在陳果兒的臉上，麻酥酥的。
陳果兒搖了搖頭，溫熱的水和趙九細心的呵護，讓她惶然的心情穩定了許多。
這時候也才發現自己坐在浴桶裡，而趙九就在旁邊。
陳果兒頓時有些尷尬。
「九爺，我沒事了。」陳果兒道。
這就是讓趙九可以出去了。
她臻首低垂，兩頰上有一抹紅暈，還好她身上穿著中衣，否則非羞死不可。
不過洗澡的時候穿著衣服真的很不舒服，陳果兒想脫下來，卻又礙於趙九就在一邊。
趙九自然聽懂了陳果兒話裡的意思，事實上他在這也十分尷尬，要不是陳果兒嚇壞了，他也不會陪在一旁。
「你可能自己洗？」趙九微微頜首，又問陳果兒要不要叫範嫂進來幫忙。
陳果兒趕緊搖頭，她並不習慣被人伺候，尤其是洗澡的時候。
趙九頜首，從浴桶旁站起來，「我就在屏風外，你盡可放心，不會再有任何事。」
說著轉身出去。
直到一角白袍消失在屏風後，陳果兒才鬆了口氣，雖然心裡還有點惴惴難安，但一想到趙九就站在外面，頓時也安心了。
因為之前就洗過澡了，隻是身上迸濺了血跡，陳果兒把染血的中衣褪下，簡單洗了洗也就乾淨了。
這時候她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似乎趙九沒拿換洗的衣服進來。
陳果兒有點為難。
知道趙九就在外面，可是讓他拿中衣，又有點尷尬。
正在她猶豫間，趙九的聲音再次響起，「換洗衣物在屏風上。」
陳果兒一擡頭，果然看到一件白色的中衣搭在上面，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
沒想到他心這麼細。
陳果兒拿起旁邊的布把水珠擦乾，又拿過掛在屏風上的中衣換上。
中衣的質感很好，是上等的軟綢，拿在手裡冰涼順滑。
隻是這中衣太大了些，看著沒過了膝蓋的下擺，陳果兒猜這應該是趙九的。
事實上她也沒猜錯。
之前陳果兒換下的衣服拿去洗了，還沒有晾乾。
而趙九讓人去鎮上買的又弄髒了，夜裡再派人去買著實不便，就隻好拿了自己的中衣給陳果兒換上。
當陳果兒從屏風後出來的時候，趙九也看過來。
他的中衣穿在陳果兒嬌小的身上，實在過大了些，露出下面兩隻纖細白嫩的小腿。
因為剛剛沐浴過後，那兩條小腿水潤潤、粉嫩嫩的，兩隻嫩白的小腳踩在地上，十個圓嘟嘟的腳趾白皙又可愛，緊緊的扒著地面。
趙九擡手攥成空拳，放在唇邊輕咳了兩聲，眼神瞥向一旁，「怎不穿鞋就出來了，當心著涼。」
陳果兒也很委屈，她是被趙九抱到浴盆裡的，根本就沒有鞋子。
況且就算是有，她也不打算穿，這年代都是布鞋，又沒有涼拖，沾了水就變形了。
趙九饒是嘴裡數落陳果兒，還是走過去，一把將她抱起來走到床邊，把她放在上面，又拿過一邊的幹布給她擦拭著腳上的水珠。
他動作輕柔，甚至連每個腳趾縫都擦拭的乾乾淨淨，像是呵護至寶。
陳果兒的腳很怕癢，此刻被趙九握在手裡，就忍不住想躲，卻被他牢牢的按住。
隨著布擦拭著腳心，陳果兒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整個人都滾到了被子裡。
趙九見她不再像之前那樣失魂落魄了，也暗自鬆了口氣。
隨後又端過桌上的葯湯給她，這是陳果兒洗澡的時候，他特意讓範嫂去煮的，現在剛好溫度適合。
「這是安神湯，喝下去好好睡一覺會好些。」趙九哄著陳果兒張嘴。
陳果兒一見黑乎乎的葯湯就犯怵，整張小臉皺到了一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堅決不喝。
「我沒事，也不用安神。」陳果兒直接把頭也縮到被子裡，背對著趙九，說什麼也不肯喝。
趙九隻好又哄又勸，「這湯一點也不苦，來。」
陳果兒又往裡縮了縮，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悶悶的，「我不要，你騙我，葯哪有不苦的。」
趙九苦笑，有種哄孩子的無奈，耐著性子道：「真不苦，不然我陪你喝？」
然而陳果兒依舊不肯，她整個人縮在被子裡，像個繭蛹。
趙九劍眉微蹙，他沒有過哄孩子的經歷，也不知道對付不肯吃藥的小孩子該怎麼辦。
他隻知道陳果兒今晚受了驚嚇，喝了這碗葯對她有好處，正想著要不要給她硬灌下去。
外面再次響起了腳步聲。
進來的是六子。
「九爺……」六子的話被趙九打斷，而後站起來去了外面。
陳果兒聽外面沒了動靜，偷偷的把頭從被子裡探出來，隱約間聽到趙九和六子在外面說什麼，「骨頭硬……不招。」
難道是抓住的那幾個刺客還沒審出來？
而此時，趙九坐在花廳裡，冰魄似的眸子裡似籠罩著一層黑雲，壓的六子喘不上來氣。
「那幾個小子說啥也不肯招，身上都打爛了，鞭子差點抽折了……」六子也是一臉的氣憤。
敢跑到這裡來行刺，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當他們這些近侍是吃素的嗎？
隻是這三個刺客骨頭太硬，他們能使的手段都使出來了，卻依舊不招，六子也是氣的沒法。
「九爺，再打下去就沒命了。」六子一臉的為難。
他不是心疼那幾條人命，敢行刺九爺，他們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他隻是擔心這幾個人死了，就斷了線索。
「無人不怕死，隻留下一個即可。」趙九沉聲道。
那幾個刺客不招，無非是覺得這是他們的保命符，因為他們肚子裡有趙九想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