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口朝南開,要打官司拿錢來。
陳果兒深諳其中的道理,然而眼下她口袋空空如也,一個銅闆都沒有,又拿什麼給對方潤手?
正在陳果兒犯愁之際,從裡面走出來一個文雅書生模樣的人,對方身穿著官服。
陳果兒不知道這人是幹什麼的,但這裡是通往太醫院的入口,說不定這人也是太醫院的人。
當下陳果兒飛快的跑過去,趁著對方還沒上轎子的空擋攔住了他,「這位官爺,請問陳志忠陳太醫在嗎?」
見對方猶豫的眼神,陳果兒一笑,趕緊自我介紹,「陳太醫是我大伯,我是從老家來的。」
對方上下打量了陳果兒一番,似乎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覺得不像是說謊,這才道:「你來的不巧,陳太醫不在,隨同太後老佛爺南下了。」
陳果兒頓時猶如五雷轟頂般,彷彿被人當頭一棒,耳朵嗡嗡的。
這真是天要亡她!
身無分文,陳志忠又不在,老宅也不知道在哪裡,接下來怎麼辦?
陳果兒失魂落魄的往回走,沒注意到方才她打聽的那個人在喊她。
那人也是和陳志忠一樣,在太醫院供職的人,眼下見有人找陳志忠,想著問問他是否需要幫助。喊了兩聲見陳果兒沒回應,搖了搖頭上了轎子揚長而去。
就在陳果兒剛離開不久,趙九也來到了這裡。
守門的侍衛認識趙九,連忙見禮,「趙將軍。」
趙九頜首,問對方可有人來打聽陳志忠。
守門的侍衛一愣,還真有。
趙九眼睛一亮,急忙問道:「人在何處?」
然而侍衛搖了搖頭,說人已經走了,「趙將軍再早來半刻鐘,就遇到了。」
趙九頓足捶胸,又晚了一步。
之前他在輕語樓遍尋不到陳果兒的蹤跡,想了想她有可能去找陳志忠,趙九知道陳志忠跟太後南下了,可陳果兒不見得知道。
因此才急匆匆的趕來,沒想到又是陰差陽錯。
「你可知她往何處去了?」趙九道。
侍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個真沒注意。」
趙九這時候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甚至開始懷疑他是否跟陳果兒有緣無分了,否則怎會數次的錯過?
而且每次都隻差一步之遙?
當然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該找還是要找的,沒見到她隻能說明時機未到。
趙九幾乎動用了所有的人脈去查詢陳果兒的下落,三皇子得知了消息,心中更加好奇。
到現在他要是再以為那個少年隻是輕薄了一個丫鬟,那就太傻了,在他看來應該是那少年偷走了趙九很重要的東西。
「子興,你到底失了何重要之物?」輕語樓中,三皇子端著酒杯朝趙九一舉,而後一飲而盡。
趙九也舉起酒杯,苦笑著一口乾下去,「是對我而言最重要的。」
三皇子越發的詫異了,然而無論他再怎麼問,趙九也不肯說了。
三皇子就知道事情重大,趙九不說,他就隻能自己亂猜。趙九手中握有趙家軍,對於他而言最重要的一定是兵權,三皇子突然間神色一驚。
莫非是那把禦賜的匕首?
趙九手中有一把先帝賜給鎮北王的匕首,能代替虎符使用,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
眼下趙九這麼著急,可見與匕首有關。
「子興,切勿輕舉妄動,此事急不得,更不宜大事聲張。」三皇子慎重道:「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怕是會惹來無妄之災。」
人人都知道趙家是三皇子的支持者,一旦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知道禦賜的匕首丟了,必定會上奏皇上。
帶兵的將領把虎符丟了,就相當於當官的丟了印,若是落到有心人手中,調動趙家軍數十萬軍隊,還不知道要惹來什麼禍患。
皇上必定震怒,而趙家就是首當其中。
哪怕那把匕首沒有相當於虎符的威力,單憑是禦賜的這兩個字,一旦弄丟了也是欺君之罪。
無論哪一條都對趙九十分不利。
趙九又何嘗不知道三皇子所說,也知道他是誤會了,但趙九此刻卻沒心思解釋。
然而有一點三皇子還是說對了,一旦被人知道趙九在找陳果兒,萬一被對手抓了她去,用來威脅趙九,必然更加不利。
不光是對趙九不利,對陳果兒也不利,對方狗急跳牆說不定會傷了她的性命。
趙九握著酒杯的手指猛的收緊,一股無力感深深的充斥在胸口,吩咐六子暗中查找陳果兒的下落,「不得聲張,務必儘快找到人。」
六子應是,轉身下去了……
陳果兒離開了前門大街,眼看著天快黑了,她現在又冷又餓又累,不時的打兩個噴嚏。
她真想飽飽的吃一頓大餐,再泡個熱水澡,躺在柔軟的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覺。
當然這也隻是想想。
秋季比夏季晝短夜長,眼看著天快黑了,再不吃東西,晚上再露宿街頭的話,陳果兒擔心自己熬不過去。
這時節夜裡十分寒冷,尤其她又著了涼,當下最要緊的是先弄點吃的,然後再找住的地方。
隻是該怎麼辦吶?
陳果兒摸著空空如也的荷包,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不知不覺間,陳果兒來到一處街上,擡頭看到對面的當鋪。
眼下也隻能先把衣服當了,度過眼前的難關了。
好在長袍外面還有個馬褂,這個不是細布的,而是綢布的,還能值點銀錢。
眼看著當鋪快關門了,陳果兒加快腳步走過去。
當鋪裡分三個檔口,一檔是專門當高級的東西,比如古玩玉器、名字名畫一類的。
二檔是當一些比較值錢的衣服首飾一類的。
三檔就隻是當一些日常所用的東西。
陳果兒看了眼,直接來到了二檔,將身上的馬褂脫下來放在櫃檯上,「掌櫃的,這個當了。」
對方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看到還有些濕的馬褂,皺了皺眉,「怎麼是濕的?」
陳果兒一撩身上半乾的長袍。
對方瞭然,這是掉河裡了,拿過馬褂挑剔的看了半天,伸出一個巴掌,「五文錢。」
陳果兒瞪大了眼睛,「你好好看看,這可是綢布的,我當初買的時候可是花了五十文錢吶,你出價也得靠譜點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