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和哥先回家,我去趟鐵匠鋪。」陳果兒道:「請徐鐵匠幫幫忙,連夜給咱們趕工,或許明天就能打造出一個崩鍋來。」
眼下她手裡隻剩下二百文錢,別說是打造崩鍋了,就連買苞米都不夠,隻能先解決一樣是一樣了。
「就算明天早上打出來也不趕趟了。」陳志義沮喪的抹了把臉,他一個人累死一天也不過崩出來四五百斤,依舊是交不上貨。
「咱們可以打造個大的。」陳果兒想起來上次李氏兄弟來的時候,說看到的崩鍋比他們的大一倍,崩鍋大了,崩出的爆米花自然也多了。
陳志義和七郎也想起來李氏兄弟的話,兩個人也覺得陳果兒說的有道理。
「不成,天都快黑了,你自己個去哪成,要去也是俺去。」陳志義搖了搖頭,堅持自己去。
「爹,你得回家,有些事必須得你去。」陳果兒道。
現在他們的苞米也沒了,陳果兒想讓陳志義跟陳老爺子商量把上房的苞米買來,這樣既成全了他們,上房的苞米也能賣個好價錢。
莊戶人家種一年地,秋收之後把糧食收回來揚場、曬乾之後,去了上繳的稅銀,就會低價賣給糧販子。根據每年的行情不同,一般都賣半文錢或者再高一點點的價錢。
他們給陳老爺子一文錢一斤,跟在糧站買的價格一樣,陳老爺子也算賺了。
陳志義是一家之主,這件事必須他去和陳老爺子商量才行。
而且崩鍋的具體結構隻有陳果兒知道,就算陳志義去了也沒用。
「那……」陳志義還有些猶豫,七郎就提出和陳果兒一起去。
「那也成,你們早去早回。」陳志義隻好答應了。
三個人分頭行動,陳志義回了謝家窩鋪村,陳果兒和七郎去鎮上。
到了錦陽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陳果兒拿出一百文錢讓七郎去買白糖,自己來到了徐記鐵匠鋪。
「這都要關闆了,爐子也關了。」徐鐵匠為難的看著陳果兒,「上工的夥計也都回家了。」
「徐叔,幫幫忙吧,我多給銀錢。」陳果兒好說歹說,最終出了三倍的價錢終於說動了徐鐵匠。
「那成,今晚上俺也不睡覺了,明天一早你來取就成。」徐鐵匠痛快的答應了下來,夥計不在他就自己親自上,他本身就是成手鐵匠,比夥計更利落。
這時候七郎也買了白糖回來了,跟陳果兒一起回了謝家窩鋪。
進了家門就看到陳志義正站在院子裡和陳老爺子稱糧食,秦氏站在一邊看著稱,生怕陳老爺子多稱給陳志義。陳志孝和二郎、三郎也幫忙把稱好了的糧食搬到西廂房窗根底下。
比較意外的是今天秦氏很消停,雖然臉依舊緊繃著,卻比平時動輒罵人好多了。
「不用急著給銀錢,你們剛買了地,銀錢也不湊手,等周轉開了再給就成。」陳老爺子一邊抽旱煙,一邊叫陳志孝他們把糧食過稱。
「人那大地主差你這兩根壟?那地不給現銀人家就賣你?酒席不給現銀就叫你們吃?」秦氏三角眼頓時立了起來,狠狠的夾了陳老爺子一眼。
陳老爺子被噎的臉紅脖子粗,也用力回瞪秦氏,「那不是外人嗎,咱自己個家人晚兩天還能咋地?」
「這功夫想起來家裡外頭了,吃酒席那會咋忘了吶?」秦氏不甘示弱,吐沫星子滿天飛,「灌點馬尿你就找不著北了,瞅你那德行。」
「沒叫你是咋地,你不去賴誰?老四媳婦不也把剩菜給你拿回來了嗎。」陳老爺子氣的胸口不住起伏,指著秦氏,「你一天天的就歪吧,叫個人都跟你整不明白。」
秦氏剛要回嘴,卻看到秤砣揚了起來,趕緊拿瓢舀出去一些,「這都多了十來斤沒看著咋地,啥家底也架不住你們這麼敗花。」
陳老爺子又轉向陳志義,「你們賺倆銀子也不易,這苞米也沒曬的太乾爽,用不著跟糧站買的價,就跟咱平常收的價一樣就成。」
沒完全曬乾的苞米中含有水分,比幹苞米更重,糧販子收糧的時候會刨除水分,價格就會壓低一些。
充分曬乾一般要等到年底或者過年開春,那時候價格高,不缺銀子的莊戶人家一般會等到那個時候再賣。但糧食價格是浮動的,有時候反而會賣的少,這也是需要運氣的。
「俺生他養他容易咋地,他喝風就能長這麼大個?」秦氏瞬間又炸毛了起來,指著陳老爺子破口大罵,三角眼卻是死死的盯著陳志義。
眼看著老兩口要打起來,陳志義趕緊攔住了陳老爺子。
「爹,就照糧站的價格就成,俺們在哪都是買,買自己個家的比買外人的強。」陳志義道。
秦氏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卻依舊不放鬆的問啥時候給銀錢。
「奶,明天晚上我們就能把銀錢給你和爺送來。」陳果兒從外面走進來,無視秦氏陰沉的臉,笑眯眯的說道。
吵吵鬧鬧中終於稱完了糧食,一共三千三百斤苞米。
「爹,明晚俺就把銀錢給您老送來。」陳志義道,見陳果兒剛才那麼說了,他的心裡也多少有了點底。
「甭著急,別聽你娘的,她就那張嘴。」陳老爺子擺了擺手,轉身回了上房。
陳果兒他們回了屋,陳蓮兒把白天從酒樓拿回來的剩菜熱了熱,又做了黍米飯,一家人坐在炕上吃飯。
「爹,就這些嗎?」吃晚飯的時候,陳果兒問陳志義。
陳果兒他們分家的時候已經秋收完了,分家之前陳老爺子還賣了十五畝上等地,也就是說這些苞米是連同賣掉的上等地,加上陳家現有的地,去掉口糧後剩下的這些。
「可不就這些。」陳志義點頭,這還是秦氏盡量縮減了一家人的口糧,莊戶人家除了種地秋收的時候吃飽,農閑的時候幾乎都吃八分飽。
上等地趕上好年頭的時候一畝也就能打五百多斤苞米,中等地四百斤左右,次等地隻有三百斤甚至還不到。
陳果兒心中疑惑,記得前世玉米畝產量能打一千多斤,就算這個時代沒有化肥,但也不至於打這麼少糧食。
或許是土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