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甲子眸光微動,別有深意的看著陳果兒。
充足卻沒有什麼溫度的陽光透過偶爾掀起的車簾照進馬車裡,忽明忽暗,照在陳果兒圓潤的臉蛋上。
她唇角微彎,露出兩排貝齒,頰邊兩個小梨渦俏皮又可愛。雪膚明眸,墨玉般的眼睛熠熠生輝,波光瀲灧,既有少女的稚嫩也有一絲嫵媚在流轉。
孔甲子回想起把陳果兒從番兵連營中救出的那個晚上,他們共乘一騎,她的身子小小的,軟軟的,像個軟萌的兔兒。
孔甲子的心也化成了一灘水,不由得有些看呆了,直到陳果兒再次出聲提醒,才虛握起空拳放在嘴邊輕咳了兩聲,以掩飾尷尬。
「似乎有些道理。」孔甲子微微頜首。
陳果兒理所當然的點頭,「那當然,大哥英明神武,風、流倜儻,人中龍鳳,隻要沒瞎眼肯定會喜歡大哥這樣的人才。」
這話倒是出自真心,孔甲子一表人才,無論是氣度還是外貌都是上乘,除了人風、流點,幾乎沒什麼毛病。
而且說孔甲子風、流,或許是因為沒有遇到他心儀的那個女孩,剛才他不是也說心裡有了人嗎?
隻要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和他在一塊,應該就不會再流連花叢了。
而且孔甲子甚至比趙九更容易獲得女孩子的青睞,趙九少年老成,總是冷冰冰的,不易接近。
而孔甲子雖然是一幫之主,但他一身的儒雅,看上去更像個讀書人,且他性格溫和,更容易討女孩子的歡心。
「那個女孩子姓什麼,叫什麼,多大年紀,成親了……不對,不能是成親的,她是哪裡人?長的什麼樣?」陳果兒一疊聲問出了一大串問題。
對於孔甲子喜歡的人好奇的要命。
要知道孔甲子身邊的女人環肥燕瘦,且各個容貌出眾,能被他看上的女人想必不是凡品。
被問起心儀的女子,孔甲子臉上一片溫柔,白皙的手指摩挲著描金茶杯。
「她聰慧過人,善良天真,秀外慧中,木秀於林。集天下女子的優點於一身,甚至多數男子都比之不及。」孔甲子一連串說了好幾個讚美詞。
但他的答案一點實質性都沒有,完全都是一些虛無縹緲的讚美之詞。
陳果兒暗自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就叫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她就不信這世上有這麼完美的人。
「那大哥說的不就是我?」陳果兒打趣的大笑。
原本也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卻見孔甲子突然擡起眸子,認真的看著陳果兒,他的眼神幽深似海,似乎有什麼在湧動。
「如此說倒也有些道理。」他竟然承認了陳果兒的自吹自擂。
陳果兒頓時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輕咳了兩聲,「那個,我開玩笑吶,未來的嫂子那麼優秀,哪是我能比的?」
孔甲子笑了笑,臉上閃過一絲促狹,「知道,為兄也是開玩笑。」
「……」陳果兒這次光明正大給了他一個白眼。
「不過有一點你們倒是很相似。」孔甲子在陳果兒疑惑的目光中道:「你們年齡相仿。」
年齡相仿?
陳果兒今年十三歲,那孔甲子喜歡的那個女孩子也十三歲?
那她不是比孔甲子小了一輪?
這年紀差的有點大啊。
這年代的人十幾歲就成親,差一輪幾乎等於是差一輩人了,孔甲子的年紀當人家爹還差不多。
當然這話陳果兒不能說出口。
饒是如此,孔甲子是什麼人,從小在陰謀詭計中長大的,最善於察言觀色。
隻一眼,就看出了陳果兒的想法。
頓時心中有股鬱氣憋悶的不行。
老夫少妻的多了去,更何況一輪而已,也並不是相差很懸殊,趙九不是還比陳果兒大八歲?
她怎麼不嫌老?
車廂裡的氛圍有點窒悶。
陳果兒狐疑的打量了眼孔甲子,怎麼感覺他好像不太開心?
「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孩子,我見過嗎?」陳果兒轉移了話題。
孔甲子這時候也回過神來,笑著搖了搖頭,意味深長的道:「等以後有機會讓你們見一見,相信你一定會喜歡她。」
現在還不是挑明的時候,陳果兒的心裡還盲目的以為趙九還活著,在她的心裡還把他當成哥哥。
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合時宜。
要等到陳果兒親眼見到趙九的屍骸,讓她徹底死心之後,然後他會陪著她走過那段悲痛的時間,陪著她撫平了心傷,再慢慢接受他。
孔甲子從來不知道自己對女人竟然這麼有耐心,如果這話放在以前,他一定會嗤之以鼻。
但現在他不但不覺得煩,反而很期待那個過程,連他自己也很驚奇。
馬車一路飛馳,速度快了就沒那麼平穩,顛簸的路面更加劇了馬車的搖晃。
椅子上鋪了厚厚的被褥,陳果兒坐在上面被搖晃的昏昏欲睡,見孔甲子也靠在後面合眼打盹,陳果兒索性也脫了鞋子鑽進被子裡,不大會就沉沉睡過去。
身後的孔甲子睜開了眼,隨手拿過銅鏡,看著裡面模糊的影子,單手撫著青鬚鬚的下頜,眉心微蹙,「真那麼老?」
雖然他表面上不以為然,但到底心裡還是有些介意的,餘光瞥向對面睡著的陳果兒。
稚嫩的臉龐像剝了皮的雞蛋,近乎透明的肌膚鮮嫩欲滴,陽光照在上面幾乎照出了細細的絨毛。
再看向鏡子裡的自己,似乎是老了點。
「男人如酒,越陳越香,男人年紀大點更懂得疼人。」孔甲子自言自語道。
如果陳果兒日後跟了他,他一定會好好疼她,不比趙九疼她少,他會連著趙九的那份一塊疼她。
搖晃的馬車像個巨大的搖籃,雖然偶爾顛簸了些,好在鋪的被褥都很厚,倒也不至於太難受。
這邊陳果兒睡的香甜,那邊孔甲子也眼皮沉重,不大會也沉沉的睡過去。
靜謐的車廂裡除了車輪嘰扭的聲音外,沒有一絲雜音。
一直到中午,馬車在一處小鎮子停下來打尖,陳果兒才睡醒。
一行人吃過了午飯,馬匹也交給夥計刷洗飲遛好了。
孔甲子問陳果兒要不要開間房歇會再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