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香是你在黑風嶺的時候弄來的？」陳果兒睜大了眼睛，「給我瞧瞧什麼樣的？」
六郎從懷裡摸出小布包來，裡面裝著一些碎了的香頭。
「就是這個啊？」陳果兒納悶，拿起一塊放在鼻子下聞聞。
六郎趕緊拿過來，「這個不能多聞，要不又睡過去了。」
陳果兒嘿嘿的笑了笑，把香放回到布包裡，交給六郎。
「俺跟九爺說了，隻要能拖住忽而金半柱香的功夫就成。」六郎道：「果兒，你說九爺這回能叫俺幹啥……」
陳果兒陷入了沉思，六郎還在說，她卻聽不進去了。
她並不傻，知道趙九完全可以等到蒙漢香把忽而金迷倒了再進去，那樣更穩妥。而且趙九並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他卻選擇提前進去交換人質。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擔心忽而金會有所察覺，從而對陳果兒下手。
陳果兒心裡暖暖的同時，掀起了一絲漣漪，趙九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真那麼在乎她？
「果兒？」六郎伸出手在陳果兒面前擺了擺，「你咋啦？」
陳果兒回過神來，拍開六郎的手，「九爺叫你幹啥，三天後不就知道了？」
「俺不是著急嘛。」六郎撓著腦袋嘿嘿的笑，朝陳果兒眨了眨眼，「你幫俺問問九爺唄，要不這兩天俺就甭想睡覺了。」
陳果兒看出他心急的樣子，噗嗤一笑，「行，待會我就問問。」
這時候六子出來叫陳果兒回去，「九爺叫姑娘進去說話。」
陳果兒答應了聲，讓六郎先回去睡覺，「明早上我告訴你。」
說著轉身跑進了中軍帳。
趙九正坐在榻上，用沒受傷的手要解下頭上的紫金冠，這是準備休息了。
紫金冠大概水杯粗細，上面還有一根簪子用來固定頭髮，摘下的時候要一手固定紫金冠，另一隻手把簪子拔下來。
趙九左肩受了傷，動作有些不方便。
陳果兒趕緊上前，接過趙九手中的簪子，「我來。」
趙九也適時的鬆了手，讓陳果兒幫忙。
趙九的頭髮又濃又密，隨著陳果兒拿下紫金冠，滿頭的髮絲飄落下來，鋪陳了整個後背。
放下頭髮的他少了白天時候的殺伐果決，多了一絲溫潤，鬢角的髮絲輕垂，一縷搭在胸前。
燈火葳蕤，給他的髮絲鍍上了一層金色的錦裘。
趙九順手取過象牙梳子遞過來，陳果兒接過梳子，由上至下幫趙九梳頭。
他的髮絲堅硬又順滑，似一匹上等的錦帛，比女人的頭髮更好，陳果兒就有些嫉妒。想著反正趙九看不到，就偷偷的在背後做鬼臉。
卻聽到前面傳來趙九的輕笑聲，在他面前擺著銅鏡，陳果兒擠眉弄眼的模樣都落盡他的眼底。
陳果兒這才發現銅鏡，頓時囧的說不出話來，偷瞄了一眼銅鏡。
鏡子裡映出趙九豐神如玉的容顏，劍眉星目，眼角眉梢間疊錦流雲，一個眼神就足以令世間所有的珍寶都黯然失色。
就好像天上的皓月，所有的星星都淪為陪襯。
再配上他雍容華貴的氣度，舉手投足間盡顯風流，簡直是上蒼的寵兒，估計蘭陵王、段譽、子都那些古代四大美男也不過如此。
饒是陳果兒看過多少次，依舊要為這張傾國傾城的容顏感嘆。
再看向旁邊那張臉，陳果兒就有些洩氣。
平時她照鏡子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個挺好看的，圓嘟嘟的，帶著嬰兒肥的小臉，雖然還沒張開，倒也很可愛，長大之後應該也是個清秀佳人。
至少陳果兒一直這麼覺得。
直到跟著趙九同框出現。
在趙九的華彩萬千，光芒萬丈之下，她就好像一顆老鼠屎。
肯定是她剛才想多了，趙九這樣的人物，就算撇去他高貴的身份不說，單是這張臉也足以迷倒無數美人。上次六子不還說過無數名門貴媛都想嫁給趙九，就連公主都對他青睞有加嗎。
她算哪根蔥？
如果她是趙九，也不會看上這麼青澀的小丫頭，況且她也不夠美。
陳果兒又想起趙九說過他有良心的那句話，心中越發肯定他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不然解釋不通。
之前的那點漣漪也好似船過水無痕，消弭的無影無蹤。
隻是可惜了她好不容易到了手的人情，就這麼還回去了。
陳果兒有點不甘心。
心中的疑惑解開，陳果兒倒也沒多失落，畢竟從來她都沒想過跟趙九怎麼樣。就算以前他說過讓她跟了他的話，那也不過是隨口一提，或許還是為了上次的救命之恩。
也或許是不想她和小十三太過接近。
總之，陳果兒從來沒想過和趙九發生什麼，沒有希望自然也談不上失望。
「在想什麼？」趙九見陳果兒一會皺眉，一會搖頭，覺得好笑，小丫頭有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了。
隻是不知道她在苦惱些什麼。
陳果兒想起六郎拜託她的事，順勢問了趙九，「九爺打算叫六郎哥幹啥？」
趙九流光溢彩的眸底閃過一絲無奈，他敢肯定陳果兒絕不是為了這事煩惱，隻是她不想說，那他也不問。
「先讓他跟著六子，日後有機會多鍛煉一番。」趙九淡淡的道。
陳果兒這次能成功脫險，六郎無疑立了大功，況且他關鍵時刻衝出來給了忽而金的腰上一刀，當時趙九看的真真切切。
六郎雖然年紀小，但是下手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動作間透出一股子狠勁。
稍加打磨，再歷練些時日，來日或許能有一番作為。
趙九是帶兵打仗的將軍，什麼能吟詩作賦，擅長琴棋書畫他不看在眼裡。他需要他的手下都是跳起來能殺人不眨眼的狼，而不是羊。
六郎的身上就有這種潛質。
趙九決定給他一個機會。
況且他好歹也是陳果兒的堂哥。
「真的？」陳果兒也替六郎高興，能跟在趙九身邊的人，自然是有前途的。當火頭軍和餵豬雖然安全，但肯定沒前途，六郎這次是賺了。
「我何時誆騙過你？」趙九唇畔帶著一絲淡笑，透過銅鏡看著陳果兒圓嘟嘟的小臉，很想捏一把。
陳果兒想了想，倒也是，趙九答應她的事從來就沒食言過，而且很多時候還給了她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