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隻是受了些驚嚇,我已經開了葯,服下兩劑之後即可無礙。」郎中道。
陳果兒立即讓夥計帶著兩位郎中去抓藥,並且給了診費。
這時候孫毓秀已經出來了,孫亭長趕緊過去問她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孫毓秀說沒什麼事,「就是胳膊疼。」
那是摔下來的時候撞到的,沒有傷及筋骨,因此也並沒有什麼事。
孫亭長又問看沒看到剛才是誰推她下樓的,雖然之前陳果兒已經自證並不是她,但孫亭長始終心存懷疑,在他的心裡認定了這事和陳果兒有關。
哪怕不是她親手推孫毓秀下樓,也跟她脫離不了關係。
孫毓秀搖頭,認真回想了之前的經過。
當時她站在靠進樓梯的裡側,旁邊還有扶手擋著,反倒是陳果兒站在樓梯中間,這種情況下陳果兒是沒辦法退她下樓的。
「是那個夥計撞了我一下。」孫毓秀道。
這下就跟之前的都對上了。
孫亭長雖然心有不甘,卻也不好再把事情賴在陳果兒頭上,不過到底是在陳果兒家的鋪子出的事,就這麼了了始終不甘心。
「如此你們給小女道個歉,此事就算了結了。」孫亭長道。
陳果兒已經付了醫藥費,再要她賠銀子倒也不是不可以,但這麼多人看著,難免有人說他仗勢欺人,又貪圖人家的銀子。
而且孫毓秀也並沒有受什麼傷,三郎比她傷的更嚴重,當著這麼多人,孫亭長也不好太過分。
對此陳果兒倒是沒有異議,不管事情的起因是什麼,孫毓秀畢竟也受了驚嚇,這是事實。
陳果兒福了福,「抱歉孫小姐,都是我們照顧不周,讓小姐受驚了。」
之前撞了孫毓秀的王順也趕緊跑過來,趴在地上給孫毓秀磕頭認錯,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孫毓秀經此一嚇,囂張的氣焰倒是收斂了不少,也沒有過於苛責。
陳果兒輕輕鬆了口氣,總算是有驚無險。
鋪子裡又重新恢復了熱鬧。
孫毓秀受了擦傷,又受到了驚嚇,孫亭長問她要不要回去休息。
孫毓秀搖頭,說要在這吃飯,待會和孫亭長一塊回去,說話間眼睛不時瞄向後院的方向。剛才郎中給她查看傷勢的時候,三郎就在她隔壁,後來還聽到裡面有人吵吵,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經過了剛才一番折騰,陳果兒又讓夥計們趕緊重新上菜,眾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暢談歡飲。
不大會桃紅也回了包間裡,跟之前相比她的衣服略有點淩亂,臉上的胭脂似乎也被擦去了,恢復了本來的臉色。
眾人隻當是張少卿出事,她心裡慌張,也沒有人在意。
倒是陳果兒上下仔細打量了她幾眼。
桃紅被看的有些心虛,囁嚅的問陳果兒看她幹什麼?
「沒啥,就是覺得你不化妝也挺好看的。」陳果兒笑了笑,將話題岔過去。
其餘的婦人也都看到了桃紅,臉上更顯不屑,「還自稱是張太太吶,相公出了事還有心思坐在這吃酒,也真是心胸夠開闊了。」
「相公?」另一個婦人掩嘴竊笑,「不知道是哪位相公呢。」
桃紅心下一驚,剛才她在馮捕快的威脅下去了後面的空屋子,馮捕快粗魯不堪,弄的她沒一處不疼的,難道被人發現了?
偏她想走又不敢,馮捕快說必須要她吃完這頓飯才能離開,否則就不救張少卿。
雖然桃紅也並不知道這跟她吃頓飯有什麼關係,卻也不敢不聽,隻好忍辱負重的坐在這裡,任由四周的人嘲諷。
另一邊又有人湊熱鬧,「反正多的是,少一兩個也沒什麼,很快又會有新人填補上去。」
滿屋的女子笑聲不斷。
坐席的女子多數是已婚婦人,並不像姑娘拘謹,也都更放得開,一時間桃紅成了笑柄。
女人最喜歡傳八卦,尤其對男女之間的事更甚,不管在任何年代都是這樣。桃紅又曾是怡紅院出來的人,加上之前又有人傳出她同侍父子二人,更是對桃紅不屑到了極點。
桃紅如坐針氈,強忍著不適,極力忽略來自四周嘲諷的眼神,儘可能的低著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之前喜鵲還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說話,現在桃紅儼然成了眾矢之的,喜鵲也隻能盡量避嫌。
「二郎媳婦,你坐這邊來。」馮氏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了包間裡,招呼喜鵲過去,「你是有身子的人了,得注意著點,別沾上了晦氣。」
馮氏看似在說喜鵲,話裡話外卻是在指責桃紅。
在座的人都聽出來了,卻也都當沒聽到一樣,甚至有人幫腔。
「可不是嘛,在娘胎裡沾上晦氣,這輩子都甩不掉,還是加點小心的好。」
這下就算喜鵲有心想幫桃紅說兩句話,也不好說了,否則這些人說不定還會說她也是從怡紅院出來的,翻出那些陳年舊事,她臉上也不好看。
喜鵲站起來走到馮氏的旁邊坐下,在她右側正是萬氏。
萬氏歷來是看不上喜鵲的,不光是因為她曾經是怡紅院出來的人,更是因為桃紅懷了孩子。萬氏嫁進陳家四五年了,到現在也沒動靜。
陳穎怡雖然沒說什麼,但也不復剛成親那會對她那麼好了。
加上盧氏有事沒事的提兩句生孩子的事,尤其喜鵲進門之後,盧氏更是沒事就提一嘴,更是讓萬氏煩不勝煩。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個年代的女子再有能力都沒有人看重,任何事都不及繁衍子嗣來的重要。
萬氏不孕,在丈夫和婆婆面前就低一頭,喜鵲的有孕更是讓她說話都沒了底氣。
偏偏那還是個賤人。
萬氏氣不打一處來,尤其左右的婦人不斷的提起怡紅院,在座的不光是桃紅,喜鵲也是從那出來的。眾人隻是礙於陳家的面子,才沒有提起她。
不提卻不等於不知道。
萬氏覺得跟喜鵲坐在一起失了體面,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盡量離喜鵲遠點。
眾人都看到了萬氏的動作,心中瞭然,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喜鵲餘光瞄了眼萬氏,眼底泛出怒意,隨即嘴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