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果兒跟著女子一路來到了她的房間。
女子屏退了左右,隻留下陳果兒一個人,她的目光緊盯著陳果兒,看的陳果兒直發毛。
該不會剛脫離了一個登徒子,又碰到個女、色、狼吧?
如果真是那樣,那她也太倒黴了。
正在陳果兒暗忖之際,就見女子忽然站起來,圍著陳果兒前後轉圈,她的眼睛更是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陳果兒的全身。
「那個夫人……」陳果兒抽搐著嘴角,想打破這份尷尬,卻被女子打斷了她的話。
「你是哪裡人?」女子道:「聽口音不像本地人,是外地來的吧?你姓甚名誰?老家在何處?」
陳果兒現在是對方的「僕人」,當主子的詢問一下也不為過。
陳果兒也沒想過會遇到這種情況,事先並沒有準備,好在之前去京城的時候也曾女扮男裝,就把陳國安的身份背景拿出來當擋箭牌。
「陳國安?」女子柔聲一笑,眼神放空,似是想起了什麼,「你的名字倒是與本夫人一位故人相似,而且感覺也很像,隻不過……」
女子微蹙著眉頭,再次仔細打量著陳果兒,復又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定是我想多了。」女子搖頭輕笑。
她那位故人是一女子,可眼前之人分明是個俊秀的少年,且他們長的也並不像,女子也納悶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女子在打量陳果兒的同時,陳果兒也在觀察她,越看也覺得似乎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了。
這也怪不得陳果兒,她本就不是深宅內院,整日隻與身邊服侍的丫鬟為伍的女子。
經商本就是和人打交道,陳果兒手底下夥計無數,前後兩世見過的人又多,難免碰到撞臉的。
加之最近因為趙九的事心煩,陳果兒此刻又惦記著後院棺槨中的人是不是趙九,因此也並沒有多想。
「去倒杯茶。」女子坐回到位置上,對陳果兒吩咐道。
陳果兒應是,上前倒茶。
她能感覺到女子的目光依舊落在她身上,不是之前多利將軍那種有色的眼神,陳果兒的心也放了下來。
剛才她也說了陳果兒與她的一位故人相似,許是想起來對方了吧?
陳果兒倒了一杯茶送到女子面前,卻見對方突然擡起手向她的臉伸過來。
陳果兒嚇了一跳,本能的往後躲,茶水從杯子裡溢出,濺在陳果兒的手上。
幸好茶湯已經溫了,不然非燙傷陳果兒不可。
「夫人,請自重。」陳果兒忙不疊的後退,低下了頭。
女子卻不依不饒,一步步逼近陳果兒,出言威脅道:「不準動,不然本夫人就把你送回去。」
她指的是多利將軍那裡。
陳果兒心中打鼓,無論如何也不能被送回去,隻是這女人要幹什麼?
思忖間,就見女子的手伸到陳果兒的耳邊,而後用力一扯。
頓時陳果兒臉上一陣疼痛,好像臉皮被剝下來一樣,擡眼間就看到女子手中拿著那張人皮面具。
陳果兒嚇了一跳,這玩意沒粘結實?
下一刻就聽女子驚呼了聲,「你,你是陳果兒?」
突然被念到名字,陳果兒也是吃驚不小,捂著火燒火燎的臉疑惑的看向對方。
「你不認得我了?」女子神情有些激動,一把拉住陳果兒的手,上下打量著,眼神中帶著難以置信,「你再好好看看。」
說話間女子主動把臉往前湊了湊,靠近燭火,讓陳果兒看的更清晰些。
陳果兒這時候也才仔細的打量起對方的臉,細看之下,那股子熟悉的感覺就更加的濃烈。
眼前的臉跟記憶中一張臉慢慢重合。
陳果兒猛的睜大眼睛,指著對方不敢置信的驚呼,「你是……孫毓秀?」
孫毓秀,是錦陽鎮上一任亭長的女兒,曾經瘋狂的追求過三郎,後來跟陳果兒成了朋友。
再後來孫亭長出事,她也被送到了外祖家,聽說她外祖家在福州府。
可是她怎麼會在這裡?
見陳果兒認出了自己,孫毓秀也顯得很開心,果然她的感覺沒有錯,她就說之前看到這個少年的時候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原來真的是故人。
「果兒,你怎麼會在這?」
「孫毓秀,你怎麼會在這?」
兩人幾乎是同時問出了口,隨即相視一笑,孫毓秀主動介紹起了自己的情況。
孫毓秀去年離開錦陽鎮被送到了外祖家,沒過多久就說了一門親事,是孫毓秀的姨母力主的。
外祖家不似她那個無良的父親,隻知道攀權附貴,外祖家也是大富之家,跟官府多有結交,並不指望孫毓秀怎麼樣。
剛巧孫毓秀的姨母嫁給了多利將軍,當初多利將軍也不過是定北候手下一個小小的參將。
還是孫毓秀的姨母娘家出財出力,疏通關節,多利將軍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所以多利將軍對孫毓秀的姨母是既敬又怕。
多利將軍有個家裡的侄子,叫李舜之,生的一表人才,年紀輕輕就做了福州府的院判,也算是頗有前途。
孫毓秀的姨母就做媒,讓兩人成了親。
成親後兩人夫妻恩愛有加,日子過的倒也十分甜蜜。
聽聞當初的好友覓得良緣,陳果兒也替孫毓秀高興。
雖然當初孫毓秀追求三郎的目的並不純粹,而且她個性張揚跋扈,但她本性並不壞,而且她內心裡也是真心喜歡三郎的。
孫毓秀敢愛敢恨,個性率真,不嬌柔做作,陳果兒也很喜歡她。
她也是陳果兒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隻是陳果兒心中疑惑,孫毓秀的改變有點大,以前的她最多是薄施脂粉,從沒像現在這樣,幾乎將一整盒粉都撲在臉上了。
不誇張的說,孫毓秀眨眼的時候都會掉粉渣。
「你改變挺大的,要不仔細看,我都看不太出來。」陳果兒含蓄的道。
兩人雖然曾經是好友,但畢竟分開的時間久了,難免有些生疏,有些事陳果兒也不方便問。
孫毓秀聞言嘆了口氣,她明白陳果兒的意思,如果可以,她也不願意抹這麼多胭脂水粉,看上去像個窯、姐一樣。
可她也是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