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知道陳果兒有些小聰明，否則自己當初也不會被她吸引，但這次的事太大了，這已經不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
像以前那種小打小鬧肯定唬弄不過去，畢竟是上千人的性命，而這些受害人哪個沒有三親六故，親朋好友？
這麼一輻射，可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站在陳家的對立面上了。
尤其這裡是京城，不是尋常的偏遠小地方，不到京城不知道自己官小，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在京城這種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掌權者，一個磚頭下去都能砸到幾個三品官。
遇難的這些人家裡也有人在衙門裡當差，雖然多數都是些小角色，但螞蟻多了也能搬山，這股力量絕對不容忽視。
更何況趙家在朝中也有一些敵對勢力，這些人以左丞相為首，更是一股難以抗擊的洪流，眼下他們正等著這個機會將趙家一舉攻破。
當然他們知道滅了趙家不可能，畢竟趙家的根基不在京城，而是在遼南府。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左丞相才佔領了先機，在自己的主場與處於客場的趙家抗衡，他有足夠的底氣。
這些人的力量加在一塊遠不是一個皇商所能承受的，就算是趙家想要妥善處理也萬分艱難，至少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更好的辦法。
而這些事告訴陳果兒，除了讓她著急上火之外，沒有一點益處，所以才瞞著她。
趙九有種預感，這次的事不能善終，無論是皇商陳家，還是趙家，都會因此而傷了元氣。
短短的一夜，陳家在京城裡所有的商鋪全部被迫關門，更有一些百姓在其中一些人的慫恿下打砸搶掠商鋪，當然全部都是針對皇商陳家的。
幾乎是頃刻之間，陳果兒之前在京城建立起來的基業就摧枯拉朽，而趙九得到消息的時候，鋪子都已經被打砸搶掠一空，人都跑沒影了。
甚至有幾個鋪子裡的掌櫃的和夥計都被打成了輕重不同的傷，被人送到醫館救治，有幾個還差點被打死。
不是趙九不想護住這些鋪子，而是陳果兒在京城開的鋪子太多，大大小小足有幾十家，除了她自己個，趙九也不知道都哪裡有。
這就造成了被動。
當趙九聽說之後，立即派人前去調查，看是誰打砸了鋪子。
然而現在陳家和趙家正處在風口浪尖上，百姓們都以為趙家濫殺無辜，一問三不知，不肯配合。
這些都隻是無辜百姓，手無寸鐵，可也正是因此才更加難辦。
若是趙家在這個關頭再羈押百姓，強行逼供，就坐實了濫殺無辜的罪名，所以趙九不能動，任由那些人逍遙法外，他能做的隻是派人暗中調查。
明著調查都如此艱難，暗中調查就更加吃力，而且需要時間。
不過現在趙九也不急著查出什麼真相，知道這都是些小人物在趁火打劫，現在他顧不上，他還得積蓄力量跟左丞相那個巨頭火拚。
「不知此二女是否能成功，還有孫佚書那老貨是否能受到威脅。」趙九修長白皙的指尖摩挲著描金骨瓷杯，裊裊香氣從中升起，形成一片水霧，他整個人都隱隱約約帶著一股仙氣般。
平穩無波的聲音彷彿在談論天氣，但任誰也能聽出話中的擔憂。
就在剛才，他已經得到消息，兩女在街上「不小心」摔倒在左琛的馬車前，原本左琛因為今日胭脂被羽王爺請去了他府中唱曲而心情鬱卒，甚至還打罵了兩個奴才。
原本聽到有人擋在馬車前，左琛震怒，非要將對方打死，然在見到兩美的花容月貌之後，頓時呆住了，當下就吩咐人將兩美帶到車上。
「人既然已經被帶到了左丞相府，自然會成功，可別忘了那左琛是色中惡鬼。」孔甲子眉眼流轉間帶著光華點點，亦正亦邪，微微勾起的唇角帶著諷笑，「這次左老頭怕是要氣死嘍。」
他也好女色，不過他不似左琛那樣的急色鬼，他更注重靈魂的契合，這樣才能夠水孚乚交融，天人合一，享受極樂。
至於趙九所擔心的兩女的美人計是否能成功，孔甲子一點都不擔憂。還是那個原因，左琛是個急色鬼，兩女又沒有什麼背景，不過是兩個弱小的女子罷了，他不急吼吼的上了才怪。
「沒成功之前誰都說不好，還是想辦法聯繫到你的人暗中打探一番，我不想出現任何差池。」趙九淡淡道。
任何計策在沒有成功之前都存在著變數，萬一生變的話，他需要提前知道，並且做好準備進行下一個計策。
孔甲子雖然表面上看著弔兒郎當的，但本身也是個十分謹慎又精明的人，聞言點了點頭，叫出一個人來吩咐去跟在左丞相府中的內線儘快取得聯繫。
兩美順利進入了左丞相府，若是進展順利的話，估計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是以趙九也沒急著離開，繼續坐在這裡一邊和孔甲子商議接下來的事情，一邊等待。
至於說商議什麼，無非是成功之後怎樣，萬一失敗了再想個什麼法子彌補，並且能牽制左丞相的。
其實對於左琛的這步棋，趙九並不是十分看好，雖說他是左丞相唯一的滴親孫子，卻不是唯一的後代，左府庶出的孫子還有很多。
隻不過多數人都重嫡輕庶，是以表面上看來左家隻有這一個後代。
尤其對於現在的左丞相而言，幾乎掌控了大半個朝堂，若不是有趙九這顆絆腳石，真正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在強大的權勢面前，他是否能在意這個嫡孫的性命尚在兩可之間。
都說皇室無親情，左丞相不是皇帝卻也差不許多，萬一他拋棄了左琛，那趙九勢必會更加被動。
而且左丞相一旦有了防備，再下手就更難了。
原本趙九以為至少要等到晚上，或者是明天白天，沒想到都沒過去一個時辰，左丞相府裡就傳來了消息。
左琛，成功的中毒了。
「這麼快？」沉穩如趙九都忍不住吃了一驚，看向孔甲子，對方給了他一個「怎麼樣，我就說這廝是個急色鬼吧？」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