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謝孔兄了。」陳果兒再次道謝。
想要問問他能不能幫忙找一下父母在哪裡落腳,但看孔甲子滿身的疲憊,陳果兒也不好開口。
當初她對他也不過是一點小恩,雖說救命之恩大於天,但他也幫了她這麼多次,早就還清了。
現在她又欠了人家一條命,就不能再提什麼過分的要求了。
「你父母那邊我已然派人去打聽,不過需要時間,你且再等幾日。」孔甲子似乎看出了陳果兒的心事,主動道。
陳果兒眼睛一亮,看向孔甲子的眼神裡滿滿的感激,真沒想到他會考慮的這麼周全。
「還是大哥最了解我。」陳果兒激動的連孔兄都不叫了。
在她心裡真的把孔甲子當成了哥哥,以前叫孔兄是被他逼的,現在則是出自真心。
孔甲子修長的手指摩挲著茶杯,勾唇笑了下,斂下眼底的一抹澀然,再擡眼時已經恢復了平靜。
「那大哥先休息,我就先回去了。」陳果兒見孔甲子眼底一片淤青,站起來告辭。
孔甲子含笑頜首,目送著陳果兒出離了屋子,直到她的背影消失,臉上的笑意也跟著淹沒。
其實剛才他沒說實話,他並沒有派人去找陳果兒的家人,也沒有去找她的那兩個婢女。
因為一旦找到了,陳果兒也必然會離開。
他不想她離開。
儘管他知道這樣做並不磊落,而且很卑鄙,但他無法控制自己。
雖然他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陳果兒遲早要離開的,但能多留她一天是一天。
除此之外還有個原因他沒跟陳果兒說。
現在的遼南府已經被大皇子統治了,那日鎮北王分給府城一支援兵,卻遭到了金國等幾個小國的圍攻,潰敗而逃。
臨山鎮失守了。
而鎮北王派去遼南府的援兵在跟番兵廝殺的時候,死傷一半有餘,最終他們終究是擊退了番兵。
然而剩下的不足一半兵力,在回去府城卻被告知懷疑他們是番邦派來的姦細,拒開城門,被迫在城外安營紮寨。
等到夜裡的時候,大皇子的人偷襲了他們,一支援軍全軍覆沒。
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遠在紫玉國的探子也飛馬來報,說趙九率兵攻打紫玉國的最後一戰,在功敗垂成之際,被定北候的人反水,殺了個措手不及。
前有紫玉國追兵,後有定北候的人圍堵,趙九被困在峽谷中,率兵突圍三日夜,至今下落不明。
孔甲子得到消息就飛馬趕去,戰事早已經結束,滿地的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孔甲子幾乎是每具屍體都扒開,依舊沒找到趙九。
雖說這算是個好消息,畢竟趙九有可能還活著。
但是孔甲子在勘察了一番地形之後,對此深表憂心。
峽谷的背後就是萬丈懸崖,而從戰況來看,當時應該是有一小股人馬退到了懸崖上。
能夠在萬軍中殺出一條血路的,孔甲子認為除了趙九之外,別人的可能性不大。
前面是群敵,後面是萬丈深淵,可見當時的情況有多危險。
而就算在那種情況下,孔甲子依舊抱著一線希望,覺得趙九不會就這麼死了。
直到他在懸崖邊找到了一塊玉佩,那是趙九的。
玉佩是掛在懸崖下的一棵樹杈上,孔甲子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才拿上來,那塊玉佩是趙九的娘親留給他的,他從不離身。
玉佩掛在樹上,可見趙九已經殞命在崖底。
孔甲子將玉佩收起來,心中仍抱有一絲希望,或許趙九命不該絕,還有生還的可能。
畢竟當初陳果兒墜崖不就活過來了嗎?
於是孔甲子命人去崖底找尋,一直找了七日夜,終於找到了一具疑似趙九的屍骸。
雖然臉上摔的血肉模糊,辨認不出,但他的身上有一把鑲滿了珠玉寶石的匕首。
孔甲子認出那是趙九的,據說是當初魏帝禦賜給鎮北王,又被他送給趙九的。
這把匕首可以代替鎮北王的護符。
至此,孔甲子再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趙九歿了。
他帶著悲痛的心情回來,不知道該把這個消息怎麼告訴陳果兒,他們兩人的感情那麼深,她一定受不住的。
所以他才隱瞞了下來。
孔甲子從懷中拿出玉佩,就是之前在懸崖邊撿到的那塊,本來他是準備把匕首也拿回來的,那畢竟是趙九的遺物。
但是當時他發現另外又有幾股人在附近,所以他就沒動匕首,隻帶著玉佩回來了。
「大哥,你看什麼吶?」門口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孔甲子一跳,下意識的把玉佩收起來,擡起頭就看到去而復返的陳果兒,「怎麼了?」
陳果兒狐疑的打量了眼孔甲子,剛才她看到他在擺弄著什麼東西,卻沒看清楚,嬉笑的目光往他懷中一掃,「這是我哪位嫂子給大哥的定情物?」
要不幹什麼神神秘秘的?
孔甲子嘴角微勾,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我就是想問問大哥這是哪裡?」陳果兒道:「我來了這些日子想出去走走,說不定這附近還有仙客來分鋪吶。」
陳果兒本來就是好動的性格,剛來的那兩天是累壞了,直到現在半個月了,整天都待在屋子裡,她都快長毛了。
之前她也問過伺候她的那兩個丫鬟,可奇怪的是她們竟然說不清楚。
這不是扯犢子嗎?
隨後陳果兒又問過院子裡的其他人,也都含糊其辭的,沒有人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
她也是不得已,隻好來找孔甲子。
「你這院子裡的人不會都是從別處拐賣來的吧?」陳果兒打趣的笑道:「不然他們怎麼連這是哪都不知道?」
就算是拐賣來的,也不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孔甲子不讓他們說。
隻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吶?
如果換做是別人,陳果兒一定會以為對方是有意要把她關起來,但孔甲子不可能。
她很信任他。
「此處名曰姜家坨子,往北再走三十餘裡便是齊家店。」孔甲子淡笑道:「不讓他們亂說是怕你不能安心靜養,現在外面形勢混亂,這裡比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