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折騰了很久,才幫陳果兒沐浴,換好了衣服,郎中也給號脈,說是寒氣入體。
這根本不需要他說。
「她因何沉睡不醒?」小十三緊盯著床上的眉頭緊蹙,小臉煞白如紙的陳果兒,話卻是對郎中說的。
「這……」郎中看了眼陳果兒,心想那麼小個小姑娘,他們這麼折騰人家,能保住這條命就不錯了。
要是他再晚來一會,說不定人都凍死了,這會讓她醒過來,就算是大羅神仙也做不到。
當然這話他不敢說出來。
「寒氣太重,需要好好調養,否則日後會落下病根。」郎中隻交代了這麼幾句,開了藥方。
小十三讓人送郎中出去,把金珠和銀珠也打發出去。
「十三爺,姑娘還沒有喝薑湯。」銀珠小聲提醒。
小十三皺了皺眉,看了眼她手中托盤上的薑湯,上面還冒著熱氣。
「你先下去吧,沒我的吩咐,誰也不得進來打擾。」小十三接過了薑湯,坐在陳果兒的床邊,舀起一勺吹了吹,試著溫度不燙了才送到她嘴邊。
金珠和銀珠看了眼,默默的退下去。
湯匙裡的薑湯順著陳果兒的嘴角流下,她雙唇緊抿,根本喝不進去。
小十三試了幾次,差點弄濕了她的領口,趕緊用帕子將流出來的薑湯擦乾淨。
皺著眉打量著床上沉睡不醒的陳果兒,睡夢中的她十分的不安穩,似乎被噩夢籠罩著。
看的小十三心中似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抓著。
「果兒,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小十三聲音沙啞的厲害,他也受了寒氣,卻不肯叫郎中診治,隻是換了一身衣服又坐在這裡。
這還是從打文定之喜的那天到現在,他第一次叫陳果兒的名字,一開口便傾瀉了無盡的糾結和痛苦。
之前二夫人是打算處死陳果兒的,是他站出來,堅決不同意。
「果兒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要殺要剮也該由我說了算,別人無權置喙,就算是父王在此也一樣。」小十三態度強硬的迎上二夫人。
雖然他還沒有正式成年,也沒有另立府邸,但他始終是鎮北王的兒子。
哪怕二夫人平時在府中專權跋扈,但她始終是妾室,在身份上低了小十三一等。
此刻鎮北王不在,二夫人也拿小十三奈何不得。
大皇子也沒想到小十三態度如此強硬,以身份壓迫他,堅稱必須處決陳果兒,給皇室一個交代。
「交代?」小十三冷笑了聲,睇了眼淳瑜公主,「隻怕此事深查下去,要交代的不止這些。」
五夫人和淳瑜公主神色驚變。
小十三將兩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卻也沒再說什麼。
剛才淳瑜公主和五夫人唱的雙簧,小十三都看在眼中。
一開始他被怒火蒙心,也差點相信了的,但是後來一冷靜就發現了當中的破綻。
首先就是那個叫小桃子的丫鬟,她根本就沒膽子聽陳果兒的命令去買那些腌臢葯,其次陳果兒也不可能知道淳瑜公主會去找她。
既然她都不知道淳瑜公主會去,又怎會事先安排好迷藥?
這根本有悖常理。
就算陳果兒真的想那麼做好了,以小十三對她的了解,陳果兒精明百倍,怎麼可能留下這麼大的把柄?
她隻會做的更加精密,讓人難以查出來。
而陳果兒之前也說了,淳瑜公主離開之前說了去找五夫人,至於接下來的事,不言而喻。
誰能輕易指使下面的丫鬟,誰又能弄到那些腌臢葯,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
尤其之前五夫人也沒少在小十三面前念叨,陳果兒不好,淳瑜公主才是他的前途。
小十三不是不明白這些,隻不過他不願意去相信。
另外在陳果兒蒙冤的時候,他也是胸中存著一口氣,故意置之不理,也是想給她個教訓。
然而,最終卻是他心軟了。
他看不得她丟了小命,也看不得她受苦,當得知了陳果兒在水牢之後,就迫不及待的趕了去。
誰知道他終究是慢了一步。
不過還好,她的命保住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果兒,張嘴把薑湯喝了,喝了你才能快些好。」小十三盛著薑湯的勺子再次送到了陳果兒的嘴邊,「我知道你怪我,但無論如何,喝了可好?」
陳果兒依舊緊抿著唇瓣,這樣子落在小十三的眼裡,更像是在賭氣。
在嘗試了各種方法都沒有用之後,小十三喝了口薑湯,而後把陳果兒托起來,單手捏住她的兩頰,微微一用力,捏開她的牙關,以口渡進去。
眼看著她終於順利的咽下以口,小十三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一些,接著再次含了一口,還沒等渡進陳果兒的口中,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誰?」小十三猛的回頭,眸似利箭,直直的盯著門口的人。
進來的是金珠,手中端著郎中開了的葯,她也看到了屋子裡兩人所做的一切,頓時紅著臉道:「十三爺,葯煎好了。」
小十三神色稍齊,讓金珠把葯端過來,「你出去吧。」
金珠紅著臉退了出去。
銀珠看到她一臉的通紅,忙問她怎麼了?
「沒你的事。」金珠揮手趕開了她。
想想十三爺和果兒姑娘是未婚夫妻,做再親密的事也是正常。
而且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發現這位果兒姑娘沒架子,人也好相處,她是很喜歡這位主子的,也願意看到她和十三爺情投意合。
屋子裡,小十三有了之前喂薑湯的經驗,這次喂葯就省事了許多。
然而沉睡中的陳果兒似乎感知到了葯湯的苦味,好幾次喂進她嘴裡的葯都被她吐出來,看的小十三心裡一片柔軟。
怎麼跟小孩子一樣,這麼怕苦?
擔心陳果兒再把葯吐出來,小十三往葯裡放了些蜂蜜,這樣口感會好一些。
總算,剩下的大半葯都喂到了陳果兒的口中,小十三這才放下了心。
又把屋子裡的炭火盆拉近了些,他就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陳果兒。
隻是良久過去,陳果兒的臉依舊蒼白如紙,小十三擡手摸了下她的額頭,乾乾的。
這樣下去不行,郎中臨走之前說讓她發汗,否則寒氣排不出來。
看著床上安靜的沒有一絲聲息的陳果兒,小十三一咬牙,退了外衣掀開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