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也別說了，明天俺就告訴說不行。」陳志義一挺胸，頗有一副豁出去的架勢。
陳果兒和李氏幾個相互看了眼，要是陳志義能擺脫秦氏的掌控，往後他們會活的很輕鬆。
同時陳果兒也看了老劉一眼，陳志義要給陳鳳芝買杭綢的事，她並沒有告訴老劉，想必是她們娘幾個說話的時候他聽到了。
不管怎樣，陳果兒都感謝老劉說的那一番話。
有些話陳果兒和李氏他們說了沒用，陳志義會以為她們是小孩子和女人，他聽不進去，但是老劉說就不一樣了。
他是趙九派來的人，又是男人，而且比陳志義還大了幾歲，他的話是有分量的。
吃完了年夜飯還要守歲。
老劉晚上喝了不少酒，臉膛紅彤彤的，站起來說回去睡覺。
陳果兒幾個熬到半夜也都困了。
李氏讓他們幾個睡覺，和陳志義兩個人一邊嘮嗑一邊守歲。
翌日是初一，正常來講該去老宅拜年。
陳果兒一家起早換上了新衣服，浩浩蕩蕩的去了老宅。
陳老爺子見他們進來了，趕緊招呼他們進去，兩位老人也都穿上新衣裳，端坐在炕頭。
秦氏的眼睛始終瞄著陳志義，連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
陳志義假裝沒看到，帶著李氏幾個進了屋，站成兩排，陳志義和李氏打頭，陳果兒三個孩子站在他們身後，齊齊跪下。
「爹娘/爺奶，過年好。」陳果兒一家人磕頭拜年。
「好好，地上涼，都趕緊起來。」陳老爺子微微欠身，讓眾人都起來，而後轉向秦氏遞眼色。
晚輩拜年，當長輩的得給壓歲錢，這算是不成文的規矩。
秦氏一直沒動，直到陳老爺子狠狠的瞪過來，才不情不願的從懷裡掏出五個用紅紙包的紅包，簡單的動作愣是磨蹭了半天，而後往炕上一扔，「拿著吧，家裡金山銀山的，還跑俺這來要紅包，也不怕天打雷劈。」
陳老爺子的臉色頓時很難看，狠狠的瞪了眼秦氏，「大過年的，說啥吶。」
而後又把秦氏丟在炕上的紅包撿起來，挨個遞給陳志義和李氏以及陳果兒幾個，「都拿著，過了年又漲一歲啦，來年都好好的。」
陳果兒看著小小的紅包，差不多巴掌大小，用手一捏裡面隻有一文錢。
陳家不富裕，壓歲錢給一文錢不過是個意思，陳果兒並不在意這些，隻是秦氏的話說的太難聽了。
「這紅包我還是不要了。」陳果兒把紅包又放到炕上，在陳老爺子看過來的目光中道：「我怕天打雷劈。」
七郎和陳蓮兒也都把紅包放回去，緊接著是李氏。
以前每次過年的時候，秦氏也照樣會來這麼一出，她這個人隻有別人給她銀錢的時候，她才高興，即便如此嘴裡也得損的兩句。
更何況是她往外拿銀錢？
以前李氏每次拿了壓歲錢，回到屋裡都要哭半天，現在她再也不想忍受這些了，甚至懷疑以前那些氣都是咋受的。
隻有陳志義拿著紅包一臉的為難，剛才秦氏的話他也都聽到了，心裡很是不得勁。剛才進來的時候，秦氏就一直盯著他看，陳志義明白是什麼意思。
想必秦氏是因為這個不樂意了。
陳老爺子見炕上的紅包，頓時臉色很難看，趕緊拿起來遞給李氏和陳果兒幾個，「這是幹啥，都趕緊拿著。」
見李氏幾個無動於衷，陳老爺子又趕緊瞪了秦氏一眼，讓她開口。
秦氏則是身子一擰，假裝沒看到。
這時候陳志義也主動把紅包放到了炕上，「俺們也都不小了，壓歲錢就算了吧，再說俺們身子骨也不結實。」
架不住雷劈。
陳果兒幾個在後面差點笑出來，怎麼也沒想到這話有一天會從陳志義的口中說出來，看來昨晚的話他真的聽進去了。
陳老爺子神色一僵，跟陳果兒他們一樣震驚的看著陳志義，還沒等他說什麼，一邊的秦氏就嗷嘮一嗓子嚎了起來。
「你說啥吶，老四，你啥意思，你給俺說明白。」秦氏張牙舞爪，眼瞅著就要過來抓陳志義，「喪良心的玩意，黑心爛下水，娶了媳婦忘了娘……」
李氏就要過去擋住秦氏，被陳果兒拉了一下，朝她微微搖了搖頭。
秦氏是不會真的傷害陳志義，但是李氏過去就不一樣了，她對李氏可不會手下留情。
屋子裡不光是陳果兒一家，還有陳志孝和陳志節也都在。
陳志孝趕緊過來擋在秦氏和陳志義的中間。
陳志義趁機躲開了秦氏，臉色難看的轉向陳老爺子，「爹，裡正找俺有點事，俺過去瞅瞅，待會吃飯你們就先吃，就甭等俺了。」
說著陳志義轉身出去了。
有事哪有大年初一說的，這天都是兒子和兒媳帶著孩子回去看爹娘的日子，陳志義這麼說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這一點所有人都懂，陳老爺子自然也懂。
陳志義一走，秦氏沒了撒潑的對象，轉而坐在炕上破口大罵。
陳鳳芝和盧氏、馮氏、戚氏、萬氏都趕緊過去勸。
李氏這時候也來到陳老爺子跟前，「爹，俺也得去裡正那一趟，昨天裡正媳婦說找俺有點事。」
陳老爺子臉色鐵青，張了張嘴想挽留，餘光看到秦氏不依不饒的樣子，最終什麼都沒有說。擺了擺手，讓李氏去了。
陳志義和李氏一走，陳果兒他們自然也不會留下來，一溜煙的都跟著李氏從老宅出來了。
「這些年，從來就沒這麼痛快過。」出了老宅，李氏長出了一口氣，感覺外面寒冷的空氣都比在老宅屋子裡強百倍。
這是她嫁過來陳家十多年裡，頭一回沒偷偷躲回去哭。
陳果兒幾個都嘻嘻笑。
「娘，要不咱去姥家吧。」陳果兒道：「平常沒功夫，正好現在過年去瞅瞅。」
七郎也點頭，他也好久沒去姥家了，「去姥那給咱壓歲錢不能叫雷劈。」
陳蓮兒噗嗤一聲笑出來。
李氏也忍俊不禁，想了想點頭，「也行，走，咱這就回家找你爹去。」
娘幾個回到家裡，不意外的看到陳志義正和老劉在東廂房裡坐著嘮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