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客來作為府城最大的飯莊之一,包間裡修葺的自然也十分講究,奢華又不失雅緻。
陳果兒端坐在喬羽雯的對面,端莊得體,眉眼間沉靜的氣度一看就是正室夫人的架勢。
相比之下喬羽雯雖然姿容也不錯,穿著也十分華貴,卻遠沒有正室夫人的氣度,這會即便是她再不服氣心裡也不得不承認確實不如對方。
兩人相對而坐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彷彿在暗中較量一般誰都沒吱聲,直到後來喬羽雯先忍不住開口,「九嫂好大的排場。」
喬羽雯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陳果兒,家裡開著這麼大的買賣,卻以她弟弟相要挾愣是想從喬家拿出那麼一大筆銀子。
縱然喬羽雯嫁給了小十三,是趙家的人,但娘家沒有強硬的靠山,在夫家又怎麼能立足?
光是後宅那些女人就能吃了她。
「慢著。」陳果兒一擡手,在喬羽雯驚訝的目光中輕啟朱唇,「隻有十三弟的正妻才有資格稱呼本夫人一聲九嫂,橋姨娘還是叫九少夫人吧。」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身份可不能亂了。
別說隻是個側室,哪怕是有些人家不想休妻又想擡高妾室而弄出來的平妻說到底也是妾,妾就是奴才,而正妻是主子,主奴怎能混淆?
喬羽雯神色一滯,一口氣哽在胸口差點沒上來,看向陳果兒的兩眼更是兇光畢露。
簡直太欺負人了。
「九少夫人好大的威風。」喬羽雯的聲音從牙縫裡迸出來,原本還想著抻一抻,探探對方的底。
但現在她再不想忍了。
「我奉勸你一句,跟我說話客氣點,否則……」喬羽雯冷哼一聲,從袖子裡抽出一條絲帕往桌上一摔,「你先看看這是什麼。」
陳果兒挑眉,她丟的那個手帕?
難怪沒找到呢。
原來這就是喬羽雯的底牌,虧她還一再的刺激她,就是想看看她還有什麼倚仗,原來如此。
可這又能證明什麼?
陳果兒突然覺得好笑,挑眼乜了對方一眼,「手帕而已,本夫人認得。」
喬羽雯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
她還不知道她認得?
「那你可認出這是誰的帕子了?」為防止唯一的證物被陳果兒搶了去,喬羽雯一把抓回手帕抖落開,「這可是九少夫人你的手帕,難道你還想抵賴?」
這還真賴不掉。
原本陳果兒的手帕上是沒有綉任何花樣子的,因為她不會,當然最根本的原因是她懶。
但後來比翼說堂堂將軍夫人的帕子上連朵花都沒有太叫人笑話,從那之後陳果兒的這些貼身和隨身小物件的製作和綉活就都落到了比翼頭上,剛巧她喜歡繡花且手藝也不錯。
這會眼見著帕子一角那朵蘭花就明晃晃的懟在那,陳果兒也有點無語,早知道就不讓比翼在上面瞎鼓搗了,白白凈凈的一塊手帕不也挺好嗎。
「就算是本夫人的又怎樣?」陳果兒嗤笑了聲,沒有半點擔心的看著喬羽雯,「讓本夫人猜猜,你想拿這麼個帕子損害本夫人的名節?」
帕子因為是女子貼身之物故而顯得曖昧,若是落在男子的手上難免被人詬病。
尤其眼下陳果兒身處的這個位置就更加要小心謹慎自己的一言一行,因為她的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會被人放大,屆時無論是對她自身,對將軍府,甚至是對鎮北王府都有影響。
但陳果兒絲毫不擔心。
她隻覺得喬羽雯蠢出了新高度,明明拿著所謂的「證據」卻跑到她的地盤來威脅她,當她手下的人都是吃素的嗎?
她這算不算送羊入虎口?
陳果兒突然替小十三的長子擔憂,但願沖兒的智商別隨了他娘。
不過陳果兒倒是更加好奇她到底想幹什麼,左右現在也無事,乾脆身子懶洋洋的往後一靠,好整以暇的看著對方。
疏淡的眉眼,悠然的態度,更加刺激的喬羽雯心慌意亂。
怎麼會這樣,她怎麼一點都不害怕?
她就這麼有恃無恐?
一旦這事傳出去,先不說九爺會怎樣,王爺就不會饒了她,一個女子遊戲在兄弟倆之間,這是奇恥大辱。
為了避免家醜外揚,王爺肯定會暗中處置了她。
不過眼下她沒時間多想,陳果兒就坐在那裡,無論如何今天的目的都必須達成。
「呸,你也配談名節,你的名節早就被你自己個毀了。」喬羽雯恨極卻又不得不隱忍,她不是來捉女乾的,她是來搶兒子的,「你敢指天發誓你對得起九爺?」
陳果兒揚眉,她怎麼就對不起趙九了?
「你是十三弟的姨娘,對不對得起九爺也輪不到你管。」陳果兒有點不耐煩了,她到底想說什麼?
呵,她還挺無辜?
是無辜還是有恃無恐?
真是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都紅杏出牆了還擺出這副嘴臉給誰看?
「有話快說,本夫人沒工夫跟你這瞎耽誤。」陳果兒的耐心徹底告磐,想幹什麼就明說,怎麼就這麼費勁?
喬羽雯被陳果兒的態度弄的都懷疑人生了,明明她才是威脅人的那個,可看看她哪有一點點戲文中大反派的飛揚跋扈?
再看看陳果兒,哪有一點受人脅迫的自覺?
哪怕心裡再鬱悶,喬羽雯也隻得趕緊把該說的話都說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彷彿這會不說怕是就沒機會說了。
「陳,陳果兒,你別囂張,身為趙家婦你卻與小叔有染,天理不容。」喬羽雯想象中的場景應該是豪氣雲天的把這句話大喊出來,讓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可她現在隻敢以隻有她們倆能聽見的聲音低聲威脅。
畢竟把柄隻有背著人的時候才有用。
陳果兒眉頭微蹙,她最討厭拿她和小十三之間說事,這有悖人倫,對她的名聲十分不好。
所謂賊咬一口,入骨三分,尤其是這種事更容易捕風捉影,一星半點的閑言碎語都不能傳出去。
思及此,陳果兒眼底閃過殺意,「橋姨娘,你別逼我。」
無論是醫德還是她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教導她不能殺人,更不會用殘忍的手段去對付對方,但找個地方把人關起來還是可以的。
哪怕是關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