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爺子和秦氏為了銀子的事爭執了起來。
「沒有。」秦氏嗷嘮一嗓子吼出來,這口氣她憋的太久了,「她一個當小輩的自己個坐著大馬車,整一幫外人當祖宗供著,她擺譜叫俺掏銀子,門也沒有,愛哪告哪告去。」
這下四周的看客也都聽明白了,感情是這老太太一老早就不樂意了。
同時也有人注意到了陳果兒他們停放著的馬車。
一輛最大,也最豪華的不用問,肯定是這位穿著體面的小姐,也就是陳果兒的。
另外兩輛雖然談不上多好,但至少夠寬敞,唯有剩下的兩輛又小又舊。
其實倒也說不上多差,在一般人看來還是很不錯的,隻是跟其餘的三輛比起來就顯得有些寒酸了。
有人就說陳果兒不知道尊重長輩,隻顧著自己享受,連小孩子都知道孔融讓梨的故事,她卻不懂得謙讓。
秦氏聽到這種議論聲,面現得意,她就是要大傢夥瞅瞅,陳果兒這死丫崽子是怎麼對待老人家的。
也有人向著陳果兒說話,秦氏的耳朵選擇自動屏蔽了那些。
又有人看向孔甲子派來的那幫人,這些人都膀大腰圓的,面色不善,看著就像保鏢一類的。
這樣的人不好惹,沒有人敢當面議論他們的閑話。
但孔甲子的人也不樂意了。
他們是外人不假,可奉命來保護陳果兒的,說什麼當祖宗供著,這話太難聽了,好像他們是吃閑飯的一樣。
真要是有事了,這幫男女老弱的,能保護得了自己嗎?
還不是要他們賣命?
再說他們也沒打算一路都讓陳果兒花銀子,臨行前幫主給了銀子,他們花的是自己的。
有脾氣暴躁的想出面辯駁,被一旁穩重些的攔住了,壓低聲音道:「不得擅動,臨行前幫主說了萬事聽姑娘的。」
陳志忠臉漲的通紅,秦氏的一番話是在當眾打他的臉。
作為長子,這些理應該由他來安排,而不是什麼事都推到侄女的身上去。
「娘,兒求您老別說了。」陳志忠噗通一聲跪在秦氏面前,「都是兒不孝,沒顧慮周全,請娘稍後,兒這就去令雇一輛馬車專門給爹娘。」
說罷,也不等秦氏反應,站起來拉著盧氏出去了。
他實在沒臉再面對眾人。
陳志忠暫時離開了,陳果兒等人不能走,讓靈犀把銀子都付了,坐在一旁休息。
四周仍然有人在議論,被孔甲子的人一個淩厲的目光掃過去,頓時鴉雀無聲,不過偶爾還有人往他們這邊投過來一眼。
那些目光似刀子,刮在陳老爺子的臉上,刮的他老臉生疼。
陳老爺子再也坐不住了,背著手站起來去了外面。
二郎幾個也跟了出去。
陳家的女眷們也想出去,礙於外面天寒地凍,隻能在屋子裡忍著。
喜鵲抱著孩子不時的跟陳果兒逗著玩,「快告訴姑姑你叫什麼名字?」
二郎和喜鵲的孩子是個女孩,叫陳冬梅,才一歲多,還不會說話,隻是咿咿呀呀的叫著,倒是沖淡了幾分尷尬。
馮氏也趁機湊過來,不時的和陳果兒搭話。
陳果兒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倒是和戚氏多說了幾句,「三伯怎樣了?你們去看過他沒有?」
陳志節是之前因為賣假藥的事被關進去的,並沒有跟老宅的人關在一處,自然也就沒跟著一塊放出來。
戚氏嘆了口氣,「看了,還是老樣子,但願等過幾年出來了能改改吧。」
陳志節遊手好閒,不學無術,整天就惦記著鑽營旁門左道的,戚氏不樂意提他,就轉移了話題。
陳穎怡的媳婦萬氏看著陳果兒那邊熱熱鬧鬧的,也想過去,在離開謝家窩鋪之前,她和陳果兒的關係還可以。
但她再離開的話,就隻剩下秦氏一個人在這了,萬氏隻能忍下來。
相較於陳家老宅眾人的尷尬,秦氏則是腸子都悔青了,她本意是讓陳果兒讓出馬車來,卻沒想到最終掏銀子的是陳志忠。
老大現在沒了官職,等於是吃老本,花一分少一分,秦氏心疼的不行。
很快的陳志忠回來了,雇了輛大馬車,雖然不及陳果兒的豪華,但比陳家老宅的那兩輛強多了。
「俺不坐。」秦氏身子一擰。
她要的是陳果兒出銀子,而不是大兒子。
然而陳志忠也是鐵了心,「娘,銀子已經花了,您不坐也要不回來了。」
最終秦氏在萬分心疼之下坐上了新雇來的馬車。
陳果兒讓彩鳳去抱了兩床被子過去,把馬車鋪的軟和點,這是她之前就說過的話,她從來不空許諾言。
秦氏不想要,又不想在眾人面前丟醜,想到他們帶的棉被不多,也確實硌得慌,這才勉強同意了。
陳志忠又去請陳老爺子,馬車本來就是給二老雇的,而且他特意挑了個大的,這樣兩位老人家在裡面睡覺都沒問題。
「俺不坐,誰樂意坐誰坐。」陳老爺子背著手,上了之前的小馬車。
陳志忠隻好讓盧氏陪著秦氏。
馮氏比較胖,也不願意在小馬車裡擠著,也跟著去了。
一場鬧劇到此結束,陳果兒一行人繼續上路。
陳志忠下午再給陳果兒講解醫案的時候,注意力始終沒辦法集中,他不是心疼銀子,也不是覺得當眾丟臉很難堪。
隻是這事讓他心裡憋屈。
他明白秦氏的意思,但他不能那麼做,陳志忠是個有底線的人。
秦氏的發難讓他覺得自己這個做兒子的不稱職,他本該給二老更好,更舒適的生活。
他沒有做到。
「歇會吧大伯,正好我也有點累了。」陳果兒看出陳志忠的心不在焉,也將醫案放下,分別給兩人倒上了茶水。
陳志忠攥著溫熱的茶杯,半晌不發一言。
陳果兒知道他為什麼低落,秦氏的貪得無厭把她這位忠厚的大伯逼到了牆角。
可這話不能由她來說。
天將黑的時候,陳果兒他們來到了一處鎮子落腳。
因為人比較多,陳果兒索性包下了一間客棧,本來陳志忠不同意,被陳果兒說服了。
「如果大伯這麼斤斤計較,那我跟大伯學習醫術是不是也要交束脩?」這是陳果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