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果兒姑娘和李掌櫃嗎,稀客稀客,快請坐。」張掌櫃見陳果兒和李二狗上來,立即換上了一副笑臉,略微欠身比劃了一下對面的椅子,讓陳果兒他們坐下,「趕緊上茶,把昨天新上的碧螺春沏上來一壺。」
「張掌櫃不用忙,我說兩句話就走。」陳果兒笑了笑,在對面坐下來,李二狗則是站在陳果兒身後。
張掌櫃擺了擺手,哈哈笑道:「不急不急,果兒姑娘可是稀客,難得來我這茶樓,可是蓬蓽生輝了。」
陳果兒也隻是笑笑,跟著寒暄了兩句。
這時候夥計把茶水送上來,還有幾盤點心,其中就有陳果兒家的爆米花、粳米糖。
「果兒姑娘家這天女散花當真是一絕,我這裡來的客人幾乎都要點這個,一天賣個二三百斤都不是問題。」張掌櫃笑呵呵的,撚起一顆爆米花丟進嘴裡,「最近我正準備著跟姑娘再多上點貨,不成問題吧?」
這話頗有股挑釁的意味。
「那是自然。」陳果兒笑了笑,四兩撥千斤的懟回對方的話,「咱們兩家前後門斜對著,可著錦陽鎮上就屬咱們兩家鋪子最近,算是鄰居了。茗香樓生意好,我也替張掌櫃高興。」
張掌櫃也笑了,肉呼呼的臉擠成了一團,明明是很和善的一張臉,可笑容卻讓人很不舒服,有些陰毒。
陳果兒也不廢話,直接切入正題,「我今天來的意思張掌櫃想必清楚,人我們已經抓住了,他也供出了背後的主使者,我也不想鬧的太難堪。」
張掌櫃一臉的不以為然,雖然依舊在笑,神色中卻帶著一絲輕蔑,說到底他還是瞧不起陳果兒。
一個鄉下的泥腿子而已,憑什麼跟他鬥?
不過是她運氣好,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攀上了趙九那棵大樹罷了。
陳果兒裝作沒看懂張掌櫃的不屑,她今天是和談來的,「做買賣講究和氣生財,咱們雙方鬥來鬥去,對誰都沒有好處。我不想以後再有類似的事件發生,張掌櫃覺得吶?」
張掌櫃卻是輕笑了聲,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慢條斯理的吹開上面的茶葉,喝了口才放下茶杯,看向陳果兒道:「果兒姑娘這話說的在理,我也很認同。」
陳果兒鬆了口氣,事情進展的還算順利,能這麼輕鬆的解決自然是最好不過。
張掌櫃話鋒一轉,故作疑惑的問道:「隻是不知道果兒姑娘說什麼人抓住了,是什麼意思,該不會以為是我做的吧?果兒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張某在這錦陽鎮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空口無憑可是誣陷。」
這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張掌櫃雖然嘴上否認,但是他的表情卻說明了這件事他是知道的,而且就是他做的,隻是他不承認又能怎麼樣?
李二狗氣的就要理論,陳果兒擡起手制止了他。
這種時候最忌諱心浮氣躁,不能急,急了,就落了下乘。
「張掌櫃,明人不說暗話,這事是誰做的大家心知肚明。真要鬧到衙門裡,隻怕丟的不光是臉面了。」陳果兒神色平穩,語氣平和,「我是帶著誠意來的,也更希望我們能繼續做個好鄰居,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張掌櫃臉上的笑容出現了一絲裂痕,眼底隱現怒意。
井水不犯河水?
說的好聽。
自從陳果兒的鋪子開張,來茗香樓喝茶的人就銳減,以往的門庭若市變得不足半數。那些時常登門的達官貴人都被陳果兒他們三樓的戲園子吸引了去,尤其他們還送的什麼貴賓牌,更是讓那些人都常駐那邊。
張掌櫃盤下茗香樓,又大肆修繕,也是花了大把銀子的。
眼看著花出去的銀子有去無回,他怎能不急?
「姑娘此言差矣,我一直都想做個好鄰居的。」張掌櫃笑的有些僵硬,「如果有什麼宵小之輩胡言亂語,妄圖污衊我茗香樓,我也不是好欺辱的。」
這話帶著一點威脅的意味。
陳果兒笑了笑,並不在意,「張掌櫃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會有人胡言亂語。」
這話聽著正常,卻有一絲嘲諷,張掌櫃的臉色有些陰沉。
「話已經說清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希望我們繼續保持好鄰居。」陳果兒說著就站起來,和李二狗下了樓。
回到鋪子裡的時候,劉捕快還在,張三耷拉著腦袋杵在一邊。
劉捕快已經吃飽喝足,一邊剔著牙一邊等著陳果兒這邊的消息,邊四處張望著。
陳果兒上了樓,來到劉捕快所在的雅間,他立馬問陳果兒如何了,「要不要去衙門?」
陳果兒搖了搖頭,說暫時先不用,並且請劉捕快看住張三,「或許以後還會用到,到時候還請劉捕快說句公道話。」
劉捕快也答應了,讓陳果兒放心,還不斷誇讚火鍋味道好,「可就是太貴,衙門裡這點餉銀都不夠來這吃兩頓的。」
陳果兒聞音知意,立即讓夥計拿過來一塊黑色描金的小牌子,遞給劉捕快,「這是貴賓牌,以後劉捕快來這吃飯全部減半。」
劉捕快樂呵呵的收下,轉身離開了。
張三和其他混混也都走了。
鋪子又恢復了正常營業。
李二狗有些擔心,問陳果兒,「這事就這麼完了?俺瞅著張掌櫃好像不咋情願。」
陳果兒嘆了口氣,看向茗香樓的方向,「但願他能就此收手吧。」
不過就算他不收手,陳果兒也不怕。
李二狗還是有些不放心,「聽說他和亭長走的挺近,要不咱還是找九爺吧。」
陳果兒就白了李二狗一眼,他當趙九是陳果兒家的管事吶,說找就找的?
「九爺日理萬機,哪有功夫管這點小事?」陳果兒擺了擺手。
她是運氣好認識了趙九,趙九又投桃報李,如果沒有吶,難道鋪子就不開了?
「人吶,還是得靠自己。」陳果兒站起來,隔著琉璃窗看著外面的街道。
「再強大的外力,也隻能遮擋一時的風雨,就好像一棵樹,要是根爛掉了,旁人再怎麼扶也立不住。」陳果兒轉過頭,「咱這鋪子就是這棵樹,咱們這些人就是樹根,隻有紮根夠深,才能承受暴風雨的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