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道上遠點,你們不嫌麻煩的話都可以去我那。」陳果兒道:「你們回去跟家裡好好合計合計。」
這些人做豆腐和養豬都是熟手,比起再找新人重新學要方便很多,他們要是樂意去,陳果兒十分歡迎。
眾人紛紛說不怕遠,都樂意去陳果兒家幹活。
在場的這些都是二三十歲的壯勞力,這個年代勞力是最不值錢的,他們滿身的力氣卻換不來銀錢,除了種地之外又沒有其他的技能傍身。
種一年地趕上好年景還能吃飽,要是再趕上個災年啥的,全家人就要挨餓,說不定還要欠官府的稅銀。
但是有這份工就不一樣了,就算趕上災年,他們依舊能吃飽飯。
這份工對於他們太重要了。
他們都不想失去這個機會。
而且去鎮上幹活都要有保人,沒了陳果兒家這份工,他們再想找其他的工作幾乎是不可能的。
「左不過五六裡地,一出溜就到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小夥子道。
其他人也都跟著附和。
五六裡地在莊戶人家眼裡根本就不算個事,隻要能賺到銀錢,別說一天走五六裡地了,就算是走二三十裡地也不在話下。
陳果兒點頭,讓他們先安心在這幹活,「等那邊啥時候讓你們過去,我會派人來告訴你們。」
眾人紛紛說好。
陳果兒離開了錢家又去了小沈屯的裡正家裡,說了過些日子要招工的事,蓋房子和農場除了需要力工之外,還要有瓦匠和木匠。
這兩樣都是技術工種,一般人幹不來,而且開春也有不少人家要蓋房子、修屋子什麼的,得提前定好人才行。
裡正滿口答應,「村口的張木匠和劉木匠,還有劉瓦匠都是熟手,俺這就打發人叫他們來,姑娘見見,成的話過些日子就叫他們去。」
說著裡正打發人去找人。
很快的幾個人都被找來,聽說陳果兒家要蓋房子,幾個人都滿口答應。
之後陳果兒又去了範家埔和金家坨子,又找了些人,這一大圈下來,等回到了錦陽鎮的時候,已經是半下午了。
馬車進了城門一路往仙客來趕,鎮上不同於外面,街道上人多,馬車也慢了下來。
越走到前面越慢,陳果兒掀起車簾看向外面,同時聽到前面似乎有女子哭的聲音,就問老劉前面發生什麼事了。
「好像是有死人。」老劉拔脖往前看,回頭告訴陳果兒。
死人?
陳果兒嚇了一跳,就問老劉是怎麼回事。
老劉也不知道,讓陳果兒在車上等著,他下去打聽。
片刻後老劉回來了,說是父女倆家裡遭了災,趕來錦陽鎮投奔親戚,「哪知道那個姑娘的舅舅前兩年死了,舅母把他們趕出來。那男人一股火撒手歸了西,留下個閨女身無分文,被店家趕出來了,還逼著要她還住店的錢。」
陳果兒也掀起車簾往外看。
「這不,這姑娘插根草棍賣身葬父吶。」老劉道。
陳果兒就要下車去看看。
老劉趕緊攔住了她,「姑娘,還是別去了,再嚇著姑娘,再說也不吉利。」
陳果兒沒聽老劉的,讓他先回鋪子,「我過去看看。」
老劉攔不住陳果兒,看著她擠進人群,把馬車拴在一邊也緊跟了上來。
已經出了正月,街上又恢復了往日的喧囂,四周圍了不少人都駐足看熱鬧。
看熱鬧的人太多,人挨著人,人擠著人,陳果兒個子又小,擠了半天才擠進去一點。
這時候就聽到人群裡一陣吵鬧,一個猥瑣的聲音響起,似乎在調戲那個小姑娘。
「小模樣長的倒是不錯,跟爺回家,包你吃喝不愁……」聲音聽上去有點耳熟,陳果兒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裡聽過,用儘力氣往裡擠,還是擠不進去。
這時候就聽到女孩子的哭聲,以及哀求聲,似乎被嚇的不輕。
陳果兒氣不打一處來,什麼時候都有這種仗勢欺人的混蛋,她拼了命的往裡擠,隻是人太多,陳果兒累的滿頭大汗也沒擠進去多少。
裡面再次喧鬧了起來,似乎是之前調戲的男子帶人要把女孩搶走,陳果兒更氣了,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這是誰這麼大膽子?
還有王法嗎?
陳果兒用盡全身力氣往裡擠,終於擠到了前面,在她身前還有三四個人。陳果兒透過縫隙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身上蓋著一塊破布,應該是老劉空中一命歸西的父親。
旁邊跪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身上穿著破舊打著補丁的衣服,頭上插著一根稻草。
這個時代很多窮苦人家賣兒賣女,甚至自賣自身,隻要在頭上插著一根草棍就等於要賣了,有要買的人家可以過來談價錢。
女孩面黃肌瘦,看身量隻有十三四歲的樣子,不過仔細看眉眼間倒也算清秀。
難怪有人起了歹念。
旁邊幾個家人打扮的人拉扯著女孩,要把她強行帶走。
另一旁還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細長身量,形容猥瑣的男子,穿著一身粉綢子綉牡丹團花的棉袍,剛才就是他調戲女孩。
陳果兒看著他有點面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了。
女孩不肯,她想賣身為奴,卻不想給人家當小妾,又哭又鬧的。
而且這幫人隻是要搶走女孩,卻不管地上她過世的父親,女孩自然是不肯的,卻架不住幾個大男人拉扯,整個人幾乎被拖著在地上爬。
陳果兒看著那個穿粉色棉袍的男子就想起了宋德,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剛要開口制止,就聽到另一個人先她開了口。
「住手,光天化日,誰讓你們如此胡來的?」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帶著一絲嬌蠻,「本小姐在此,看你們誰敢亂來。」
這聲音太熟悉了,陳果兒幾乎天天都能聽到,正是孫毓秀。
以往每次聽到這個聲音,陳果兒都有點頭疼,今天卻好像聽到了天籟之音一樣。
孫大小姐脾氣火爆,又愛管閑事,況且她又是孫亭長的千金,有她出面就太好了,比陳果兒自己個出面更有利。
「你是誰?」粉袍男子斜著眼睛打量著孫毓秀,看著有點眼熟,男子也沒在意,他見過的女子太多了,一時間根本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