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果兒將一千兩銀子的銀票推到孔甲子面前，這是感謝他幫自己製造出另一個異象的。
被查封的仙客來牆上大大的，藍綠色的「冤」字，就是孔甲子幫忙弄的。
原本陳果兒是想故技重施，再弄個螞蟻組字出來。
雖然在皇宮裡凍上了太液池，但在民間也製造出一些輿論，對陳果兒更有利。
但是孔甲子說這樣影響力不夠，如果人們從來沒見過，肯定會大吃一驚，但是見過一次之後就不稀奇了。
孔甲子就問陳果兒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法。
後來不是陳果兒想到了，而是孔甲子想出來了。
「螢火蟲如何？」孔甲子提議，「螢火蟲會發光，尤其夜晚發出藍綠色的光，應該更有震懾力。」
古時候的人都迷信，夜裡烏漆墨黑的一片，突然出現藍綠色的光本就夠嚇人了，再組成字就更能製造出震撼的效果。
人們會自動以為是上天示警仙客來的蒙冤，從而也給朝廷施加點壓力，雖然這點壓力是杯水車薪。
但總比沒有的強。
對於孔甲子的提議，陳果兒自然贊成，「隻是這個季節沒有螢火蟲吧？」
陳果兒覺得孔甲子的主意不錯，但根本不可能辦到。
螢火蟲是每年夏季才有的，而且成蟲也隻能活五六天，而現在是冬季。
孔甲子則是淡然一笑，「此事無需你掛懷，一切交給我。」
後來陳果兒才知道，孔甲子命人去南邊抓了不少螢火蟲的卵，放在暖閣裡一路跨馬加鞭送到了京城。
等到了京城之後，暖閣裡的蟲卵正好長成了成蟲，然後在仙客來的牆上撒了成蟲最喜歡吃的花蜜。
入夜之後，放出那些螢火蟲，成蟲們自動往花蜜的方向飛過去，從而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冤字。
而本來成蟲夏季也不過發光兩三個小時，在寒冷的冬季裡時間更短，孔甲子就讓人在仙客來附近弄出一些響動。
有人看到了深夜裡發光的字，一傳十，十傳百，仙客來蒙冤的消息就這麼傳出來了。
陳果兒知道打造暖閣，再把螢火蟲從南邊運到京城，這一路上人吃馬喂的花銷自然是少不了的。
孔甲子已經幫了她的大忙，怎麼還能讓人家搭銀子？
所以這筆銀子是一定要給的。
「這太見外了。」孔甲子微斂的眼底帶著一絲失落，她總是喜歡跟他算的這麼清楚。
眼波擡起，已然恢復了正常，「你我之間的情分豈可用這些俗物玷污？」
孔甲子堅持不要。
他幫陳果兒是發自內心，否則換個人就算是送一座金山，他也沒興趣理睬，她怎麼就不明白？
陳果兒當然明白，就是因為明白，這銀子才必須得給。
「大哥的情分我記在心裡，但大哥的手下也不能白跑不是？」陳果兒笑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大哥不收，我心裡不安。」
人情她已經欠下了，再欠銀子就說不過去了。
陳果兒轉而又半打趣的看著孔甲子，「如果大哥不肯要，那下次我也不敢再麻煩大哥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孔甲子也不好再說什麼，收起了銀票，轉而又說起其他。
隻是內心裡始終有種名為不甘的情緒在作祟。
就真的沒有一點機會？
陳果兒見孔甲子收了銀票，也終於放心的聊起了其他。
孔甲子又坐了會，吃過了午飯才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陳果兒一直待在屋子裡，而這幾天李老三也每天都來一次，說些外面的事以及宮裡的情況。
小毛子每隔三天出宮一次，都會偷偷跟李老三碰個頭，交代一下情況。
「現在街頭巷尾都在議論仙客來冤，不過都是老百姓背後說說，官府不理會也沒法子。」
「宮裡還是沒有消息，皇上沒有任何錶示，嬪妃們倒是有點恐慌，尤其是淳熙公主，但皇上發怒，誰都不敢說什麼了。」
陳果兒蹙眉，心中拿不定魏帝到底是什麼意思？
隨即陳果兒又點點頭，讓李老三回去，「再有什麼消息隨時來告訴我。」
李老三前腳出去，彩鳳從門外進來，問陳果兒要不要出去轉轉？
「反正也是易容，就算見了熟人也無妨。」彩鳳道：「街上可熱鬧了。」
陳果兒挑眉。
「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陳果兒想了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這時代沒有黃曆，都是由朝廷的欽天官每年算出曆法，再頒布到各級府州縣。
再由府州縣寫在告示上給百姓們看。
而這個時候還沒有印刷術，一切都靠人工謄抄，曆法上不光有日期和節日，也有宜做什麼，不宜做什麼等相幹事宜。
所以謄抄很麻煩。
尋常百姓識字的都不多，更別說是謄抄了，隻有官員或者有錢的大戶人家才會請人去謄抄，一般人都是直接去官府看曆法。
陳果兒好多日子沒出屋子，自然也不知道是什麼日子。
「今天是小年夜。」比翼在一旁興緻勃勃的道：「街上人可多了，都是辦年貨的。」
小年夜？
陳果兒愣了下，已經快過年了嗎？
去年的小年夜她還在謝家窩鋪，和李氏、陳志義、七郎和陳蓮兒一起過的。
今年卻隻有她一個人。
每逢佳節倍思親，陳果兒的心情有點低落。
不過也算不上一個人，至少還有彩鳳她們陪她。
陳果兒收斂了心思，也露出一個笑容，「好，那咱們就上街去，看看京城有沒有咱遼南府熱鬧。」
陳果兒說著轉身進了裡屋，這些日子沒出去，自然不需要化妝，現在則是得好好妝扮一番了。
彩鳳和靈犀也隨即跟進來梳妝，比翼和連枝去取了衣服給陳果兒換上。
不到半個時辰，陳果兒又變成了白面小書生，彩鳳幾個也妝扮成了隨從。
老劉已經套好了馬車在門外等著，主僕一行六人坐著馬車上街。
孔甲子的這處院子比較僻靜，一出了衚衕，頓時發現外面確實熱鬧多了。
京城是大魏的經濟和政治的中心，街上車水馬龍，達官貴人的馬車混合著平民百姓，穿梭在街道中。
沿街叫買叫賣的小商小販賣力的吆喝著，各種小吃、年貨、一應家什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