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果兒問她們為什麼非要回來不可。
靈犀口齒比較伶俐些，主動解釋道：「我們被送回去，九爺一定會知道是我們辦事不力，惹惱了姑娘，必定會罰我們。」
她們原本是鎮北王府一個莊子上的丫鬟，這次是被特意派來伺候陳果兒的。
「若是九爺發怒，最輕也會把我們送到最荒僻的莊子裡，那裡又荒涼又冷清，以前有丫鬟做錯了事被送過去，多數沒多久就沒了。」靈犀眼中含淚，她不想去那裡，「嚴重的話或許會直接打死我們兩個。」
說著又再次跪下來，「求姑娘開恩。」
彩鳳也跟著跪下來求饒。
陳果兒挑了挑眉，她倒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還以為趙九最多罰點工錢，或者打幾闆子到頭了。
隻是陳果兒還是不太想留下她們，她每天很忙，又要張羅新鋪子的事，實在沒工夫，也沒必要跟她們鬥那些小心機。
「你們放心，我不會跟九爺告狀的，我就說是我不習慣有人伺候。」陳果兒道：「你們要是不信的話，我也可以給九爺寫封信，說明白。」
兩人依舊不肯起來，「就算姑娘寫信，可九爺又怎會猜不出個中緣由？到時候我們還是要受罰，與其凍餓而死，還不如來個痛快的，我倆就死在姑娘面前，也省得零受罪。」
說著一下子就拔下頭上的簪子，對著脖子就要刺下去，那隻簪子是銀的，尖很很鋒利，刺下去肯定血濺當場。
「住手。」陳果兒大驚失色，同時也有些頭疼，這兩人明顯是賴上她了。
要真在她家裡出了人命，這個官司得陳果兒去打。
這個年代家裡的下人死了，可以由主人家跟官府備案，然後這事就算是完了，因為下人算是主人家的私有財產，主人家有權隨意處置。
但前提是買斷終生的那種。
所以不少大戶人家或者有權有勢的人家，就算下人死了，隻要擡出去往哪一埋就沒什麼事了，也根本不會有人去追究。
當初趙九把彩鳳和靈犀送陳果兒的時候，並沒有隨帶著賣身契。
當然就算是帶了，陳果兒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兩條命在她面前自裁，這才攔住她們。
「姑娘這是原諒我們了？」靈犀期待的看著陳果兒，畢竟能活著誰樂意去死？
到現在陳果兒也有些為難，趕又趕不走，又不忍心看著她們去死，除了留下她們也沒有別的辦法。
隻是留下就必須要約法三章了，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弄清楚。
陳果兒看向彩鳳，「說說吧，你為什麼對我不滿？」
雖然她們來了沒幾天，但是陳果兒也看得出來，靈犀比較有心眼，而且做事情也算是沉穩。
相反彩鳳處處拔尖，明顯是心裡藏不住事的。
最重要的是，彩鳳一直很針對陳果兒。
這並不是錯覺，而是這些事端都是彩鳳挑起來的，從學習禮儀到裹腳，都是她主張的。
彩鳳似乎沒想到陳果兒會這麼問，一時間有些緊張，抿了抿唇，心虛的不敢擡頭，「沒，沒有，我哪敢……」
陳果兒冷冷的睇了眼她，「不說就算了，劉叔……」
「別，我說。」彩鳳急急的攔住陳果兒，「我說，我是因為我姐，才對姑娘懷恨在心。」
陳果兒眉頭微蹙，「你姐？」
連彩鳳和靈犀都是趙九送來的，在此之前陳果兒根本就沒見過她們，更遑論彩鳳的姐姐了。
彩鳳緊咬著下唇，一副不安的樣子，斂下的眼睛嘰裡咕嚕亂轉，還在想著怎麼能逃過去這個話題。
靈犀不著痕迹的碰了她胳膊一下，遞了個眼色過去，這時候再不說實話，她們肯定會被趕出去。
陳果兒將她們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也不點破，隻當沒看著。
片刻之後，彩鳳才像是下定了決心般，擡起頭道：「姑娘可還記得前幾日去乾園的時候，遇到一個穿粉色衣裙的丫鬟？」
陳果兒皺眉想了想，上次她去乾園的時候，那是趙九從彩鳳和靈犀之前的那一次，在前一天趙九向她表明了心跡。
似乎那天在石橋上，是有個丫鬟攔住了她的路，並且還出言挑釁，陳果兒記得她當時好像穿的是粉色的衣裙。
陳果兒點點頭，「那個就是你姐？」
「她叫秀紅，原本我叫秀蘭，是九爺把我送到這之前改的名字。」彩鳳點頭，「我姐她癡心妄想，對九爺動了不該有的念頭，衝撞了姑娘，一切都是她活該。」
當初陳果兒在聽到她們的名字的時候，就猜出來這是趙九特意改了她們的名字，不光是陳果兒猜出來了，七郎也猜出來了。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這是趙九藉由她們的名字傳達對陳果兒的心意。
彩鳳說著眼淚掉下來，「可是她也並沒有做什麼，後來九爺把她送去了王府裡最偏僻的莊子，前些天我聽說她得了重病，恐怕馬上就要……」
彩鳳哭的傷心，「我知道是我姐不對，我們當奴才的，最忌諱對主子有別的心思。可是她隻是傾心於九爺，罪不至死，我也是不甘心才……」
陳果兒默然，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陳果兒心裡也有點不舒服。
那天那個丫鬟處處譏諷陳果兒，就算彩鳳不說，也看得出來她是對趙九有意思的。
說起來倒也不怪那個叫秀紅的丫鬟，要怪也隻能怪趙九，生了那樣一張妖孽的臉，偏偏還出身貴胄，年紀輕輕就手握重兵，前途不可限量。
這樣的人是個姑娘都難免對他傾心吧？
陳果兒突然就有點鬱悶，都說醜妻近地家中寶，這句話反過來也是一樣。
男人太招風了，是個女人都喜歡，那他家裡的妻子肯定壓力山大。
如果陳果兒將來嫁給了趙九，肯定也會面對這種壓力，而且隻怕會更大，畢竟這年代男人三妻四妾實在是稀鬆平常。
陳果兒突然就有點後悔了，她似乎不應該答應趙九。
如果按照她原先設想的那樣，找個老實本分，沒什麼家底的男人。到時候陳果兒牢牢掌控著經濟大權，也不怕他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