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夜裡突然傳來的尖叫聲瞬間驚醒了李氏等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就聽到陳果兒在外間屋裡高聲喊著什麼。
「你往我們的天女散花上潑水幹啥?」外間屋裡,陳果兒死死的抓住六郎的衣襟不讓他離開。
「誰往你家潑水了,俺倒洗腳水吶。」六郎用力甩開陳果兒,卻被她死死的抓著衣襟不鬆手。
六郎猛的一用力掙脫開,就聽到嘶啦一聲,衣襟被陳果兒扯下來一截。
「你半夜洗腳?糊弄誰吶,你就是故意的,你知道天女散花不能受潮。」陳果兒聲音清脆,在寂靜的夜裡傳出去老遠。
陳家一院子的人都被驚醒了過來,東西廂房和上房的門全打開了,所有人都揉著惺忪的睡眼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陳志義和李氏、七郎、陳蓮兒也都披衣服起來了,他們距離最近,最先一步來到了外間屋。
「咋回事?」陳志義看著陳果兒隻穿著中衣站在外間屋裡,手裡還扯著一塊布,一時間沒明白髮生了什麼。
「是六郎,他半夜不睡覺,故意把洗腳水潑到咱的天女散花上。」陳果兒憤怒的走到門口,指著窗根底下的麻袋讓陳志義看,「這上面都澆濕了。」
這些是明天要給老客的,交不上貨他們要賠銀子不說,信譽也受到了損害。
「六郎乾的?」陳志義眉頭擰成了疙瘩。
這時候李氏幾個也都出來了,看著面前的麻袋都很生氣,要不是陳果兒發現的及時,說不定六郎還要往上面倒水吶。
水再滲到下面,會造成更大的損失。
「都快別愣著,趕緊瞅瞅遭損了多少,趁天沒亮再做點出來還能補上。」李氏最先回過神來,趕緊張羅著跑到麻袋跟前,七郎和陳蓮兒也都跑過去。
陳志義點燃了油燈出來照亮,一番檢查之後,索性隻有最上面的兩個麻袋沾濕了,幾個人七手八腳的忙著把沾濕了的麻袋拿下來。
「還行,就面上的一點濕了,裡面的還沒碰著水,趕緊換個麻袋裝著。」李氏又找出兩個新麻袋,把沾到水的爆米花都拿出去,避免其他的也受潮。
「這是咋回事?」陳志孝披著衣服打了個呵欠走過來,看著陳志義他們一番忙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是六郎,他故意往麻袋上倒洗腳水。」陳果兒舉起那半截布料,「這就是證據,這是從他衣服上扯下來的。」
陳老爺子這時候也來到了西廂房跟前,背著手眉頭緊鎖的看向西廂房東屋的方向。發生這些事所有房頭的人都出來了,隻有三房門戶緊閉,一點動靜也沒有。
「俺找他去。」陳志義氣的額頭上青筋突突直跳。
對於這幾個侄子,陳志義自問都拿他們當親兒子一樣,沒想到六郎竟然做出這種事來,他倒要問問六郎是咋想的?
陳老爺子攔住了陳志義,目光定定的看著東屋,「老三,起來。」
固然是六郎犯錯,可陳志節是六郎的爹,兒子犯錯得先找陳志節問問。
三房裡靜悄悄的沒動靜,就好像睡著了一樣,陳老爺子等了半晌,氣的重重的踹了一腳房門。
「誰呀,這大半夜的不睡覺,踹門幹啥?」房間裡傳來陳志節懶洋洋帶著不滿的聲音,似乎睡到半路被人吵醒了很不高興。
「你爹。」陳老爺子也是氣的狠了,暴吼了一聲,「趕緊滾出來,還有六郎。」
房間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半晌過後房門才打開,陳志節揉著惺忪的眼睛走出來。
「爹,幹啥啊,這大半夜的……」陳志節說著還打了個呵欠。
「六郎吶?」陳老爺子背過身子走到院子裡,房間裡還有戚氏,他身為老公公半夜裡站在兒子媳婦的門口不好看,故而轉過去。
「六郎?睡覺吶。」陳志節似乎還沒有睡醒,連續又打了幾個呵欠,「叫他幹啥?」
「你說幹啥,六郎半夜把水亂潑是咋回事?」陳老爺子指著地上的水跡,正緊靠著陳果兒他們的麻袋。
「凈扯,六郎睡覺吶,哪能跑這來潑水吶,整錯了吧。」陳志節一副打死不承認的樣子。
陳老爺子的煙袋鍋猛的朝陳志節的身上一敲,怒不可遏的從陳果兒手裡拿過那半截布料,在陳志節面前晃了晃,「這是六郎的衣服,你還有啥好說的?」
「疼,爹你老打俺幹啥啊,哎呦,俺這腿還沒好吶……」陳志節鬼哭狼嚎的躲閃,往後退了兩步才看清楚陳老爺子手裡的布料,「這不能夠啊。」
見陳老爺子揚起煙袋鍋又要落下,陳志節連忙躲開,說去叫六郎起來。
「都跟我進上房。」陳老爺子背著手回到了上房。
家裡發生多大事都可以關起門來解決,沒必要弄到四鄰不安的,況且這種事傳出去太丟人。
不大會陳志節扯著六郎從東屋出來,路過陳果兒的時候,六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陰鷙的眼神彷彿野獸。
要不是被陳果兒發現,今晚他準備把所有的麻袋都澆透,看他們明天拿啥賣。
「她爹,這咋整?」李氏拉住了陳志義,指了指少了小半袋的爆米花。
「沒事,待會俺再做一鍋就差不多了。」陳志義擺了擺手,「俺去上房瞅瞅。」
上房裡,陳老爺子端坐炕頭,煙袋鍋對著豆粒大的油燈點燃。用力抽了兩口,濃重的煙霧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當中,這才看向六郎。
「說說吧,到底是咋回事。」陳老爺子道。
「不知道,俺一直睡覺來著。」六郎矢口否認,就連陳老爺子拿出了那塊布料也依舊咬死了那不是他的,「誰知道是誰的,二哥他們也都穿這樣的衣服,憑啥就賴俺?」
六郎滿臉的不在乎,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經不是剛才穿的那件。
陳老爺子眉頭皺的緊緊的,「不是你的是誰的,果兒咋沒說別人吶?就你們兩房離的最近,除了你還有誰?」
「她誣賴俺唄,隨便整塊破布就說是俺的,哪天誰家殺人也整塊布來,俺也得償命去?」六郎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