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衙役站在兩旁高喊著,「威!武!」
陳果兒等眾人被帶到堂上,亭長穿著朝服端坐在書案後,臉色陰沉的看著下方。
「何事夜裡來到公堂?」亭長掃視了一圈下方跪著的眾人,眼睛在滿身血跡,被丫鬟扶著的程夫人身上掃過一圈,而後落在陳果兒的臉上。
經過了今夜,看她以後還敢不將他這個亭長放在眼裡,隻是……
亭長眉頭微蹙,桃紅喝下了砒霜,怎麼會到現在還沒死?
砒霜可是劇毒,隻要一點點就可頃刻間要了人的性命,難道她沒吃下去?
或者她吃下去的劑量太小,毒性不足以要了她的命?
還是說毒性還沒有發作?
隻有桃紅真的死了,牽涉了人命,才能有效的牽制住陳果兒。
否則效果將大打折扣。
「回稟大人,程夫人在仙客來聽戲,突感身子不適,性命垂危……」劉捕快回稟著,「我等接到有人報官,唯恐兇手跑了,才速速將一幹人犯等帶來,聽候大人發落。」
陳果兒瞄了一眼劉捕快。
有人報官?
那報官的人在哪裡?
他們還真是能瞎編,明明就是在門口埋伏好了,聽到裡面有動靜就瞬間衝進來的。
亭長點了點頭,心頭有些不悅,性命垂危,那就是還沒死了。
怎麼這麼快就把人帶來了,應該再多等一會的。
一旦桃紅顛三倒四的說出了什麼,對他可太不利了。
這時候就聽到程夫人身邊的丫鬟說道:「你瞎說啥,我們夫人好好的,哪就性命垂危了?你再咒我們夫人,我就告訴大老爺治你的罪。」
所有人等俱是一愣,剛才在仙客來的時候,那位程夫人明明疼的死去活來的,而且渾身是血,看樣子眼瞅要不行了。
怎麼這會這個丫鬟說根本沒事?
亭長也是一愣,心中狐疑著似乎事情有點不對,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這時候就聽陳果兒說道:「大人,劉捕快帶人來之前,我們已經給這位程夫人請了郎中,夫人有沒有事郎中最清楚了,不如讓他告訴我們?」
陳果兒的話有理有據,亭長自然不能反駁,示意一旁跪著的郎中回話。
「大人,這位夫人隻是恰逢葵水來了,小老兒之前給夫人號脈,發現夫人脈懸而細,腎虛血虧。夫人也大體知道如此,所以開了益母草,隻是服用過量才導緻……」郎中的話還沒等說完,就被亭長打斷。
「你說什麼?」亭長豁然從公案後站起,目次欲裂的瞪著程夫人。
而此時程夫人也緩緩的擡起了頭,朝亭長嫣然一笑,「大人。」
亭長瞬間震驚的盯著她,這個女人根本不是桃紅,而是怡紅院裡一個叫做紅杏的女子。
「你……」亭長又驚又怒,指著紅杏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這樣?
他明明計劃的那麼周全,到底是哪裡出現了紕漏?
還有桃紅去了哪裡?
這個紅杏怎麼會出現在這,而且她身邊伺候的丫鬟也是桃紅的丫鬟,還有她的身段,以及穿著的衣服都跟桃紅極其相似。
剛才進來的時候她一直低著頭,而亭長也對自己的計劃有著十足的信心,才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看來這是一場誤會。」陳果兒笑了笑,朝亭長福了福,「既然程夫人沒事,我們也就不多待了,這麼晚了擾了大人的美夢實在是我們的不是。」
亭長癱坐在椅子上,目光驚疑不定的看著陳果兒,到現在他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有一點他知道。
他被耍了!
而耍他的人無疑就是陳果兒,隻是她怎麼會知道桃紅的事?
若是她知道了,那……
陳果兒會不會抓住桃紅來要挾他?
一時間,亭長心緒不穩,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卻拿不出一個主意來。
「大人?」陳果兒見亭長魂不守舍的樣子,聲音略微提高。
亭長回過神來,現在他的腦子一團亂,理不出一個頭緒來,但是有一點毋庸置疑,今晚務必不能讓陳果兒離開。
「咳咳。」亭長輕咳了兩聲,看向一旁的李師爺。
李師爺立即站起來走到亭長跟前,低聲耳語了幾句。
亭長的臉色變幻莫測,目光閃爍,低聲道:「那能行嗎?」
「大人,行不行也得行,咱們沒有退路了。」李師爺目露陰狠,「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亭長略微沉吟,片刻後露出笑容。
「看來今日的確是個誤會,這麼晚了把諸位都請到衙門來,是本官料事不周。」亭長斂下眼笑了笑,「隻是此案還有諸多疑點,要細細審查明白才行,今晚麼……就請各位在衙門住上一晚,待明日查明真相之後再讓各位回去。」
眾人面面相覷,眼中有著擔憂。
尤其紅杏和丫鬟忍不住瑟縮了下,陳果兒找到她們的時候,隻說是讓她們按照計劃行事,並沒有說會是這個結果。
紅杏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亭長陰鷙的眼神,好像要把她活剮了一樣,忍不住顫抖。忙跪下以膝蓋代步,往前跪爬了幾下不住扣頭,「大人,一切都與紅杏無關,是她讓紅杏這麼做的。」
紅杏指著陳果兒,把責任一股腦的都推到她頭上。
陳果兒則是暗自翻了個白眼,蠢貨,這種事推不推到她頭上根本沒用。她葵水來了又不犯法,犯得上嚇成這樣嗎?
丫鬟也連連磕頭,不斷的說紅杏說的沒錯,一切都是陳果兒指使的。
亭長心中瞭然,就算她們不說,他心裡也跟明鏡一樣。
隻是此刻嘛……
她們這麼做倒是給了他借口。
亭長轉向陳果兒,「你有何話說?」
陳果兒則是冷笑了聲,直視著亭長道:「大人,就算她們說的是真的,那請問大人我們有犯法嗎?還有她們又犯了法嗎?」
亭長臉色微沉。
簡直是強詞奪理,她們雖然沒犯法,但是她們耍了他,就罪不可恕。
「你們最不在其形,而在其心。」亭長重重一拍驚堂木,「閑來無事你們惹是生非,大半夜裡咆哮公堂,藐視朝廷命官,你說你們犯沒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