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挽起大堂兄的手臂：「殿下和大哥一樣，都是明眼人，既是殿下沒問，那必然與大哥先時沒問的緣由是一樣的。大哥與殿下都隻會護著我，不讓我受到傷害，餘下其他的，不管是疑點還是空白，那不重要。」

　　「那黃小姐……」

　　「我自有法子應對。」

　　剛提出問題，孟十三便給出解決問題的篤定，孟仁平一下子啞火了。

　　黃靖打從藍之燼那兒回到孟府，本能地將府邸周邊給掃了一遍，而後發現圍在孟府周邊的以白沙為首的東宮侍衛居然沒了：「咦？撤了？」

　　一路回到泰辰院來到明曉堂，於廊下與孟仁平擦肩而過，孟仁平回頭看她，她本沒在意，待到孟仁平繼續往外走，她方慢半拍回過頭，眼底打起了問號。

　　「剛回來？」孟十三這回終於順利踏出門檻，同站在門外廊下歪著腦袋目送著孟仁平背影的黃靖說話。

　　黃靖轉回頭：「是，剛回來……這大公子……罷，府外的人都撤了你可知？」

　　本來是想說她感受到了孟仁平看她時的目光，好似略微有些怪異，然話到一半，還是給吞了回去。

　　說正事兒要緊。

　　「不知。」孟十三在大開殺戒之前，在李壽來了問她一遍又走了之後，她是有預料到白沙帶的那隊東宮侍衛，必然會很快撤離孟府周圍，畢竟她都表現出她足以保護自己的強悍實力了。

　　縱然李壽不知其詳，然她已說了個大概給他知曉，那麼他調派來護她周全的人，肯定會隨後撤離。

　　但要說知，她沒讓人去探，何時撤的確實不知。

　　黃靖還是不想放過知曉更多關於那衚衕裡發生的事情：「那我跟你說了，你能不能也跟我說一些我想知道的？」

　　「首先，你說的於我而言無關緊要，此刻得知，亦或明日後日方知，實則無甚區別。」孟十三挑明黃靖帶來給她的消息，重要也不重要，並非急於一時，早知晚知不會有太大的差別，「其次，縱然此刻我想知曉，未得我同意交換之前，你徑直說了，那是你的事情，想以此來同我作為交換，以換得你想知道的事情，那是不成立的。」

　　交易，需建立在雙方都同意的情況之下，方能成立，而非一方自說自話強加給另一方，此不能成立。

　　黃靖沒想到孟十三竟然這般講道理，而她其實更想不講道理，然住在泰辰院此段時日裡，她於孟十三面前從來就沒爭贏過。

　　舌燦蓮花此方面，她遠遠不如孟十三的引經據典。

　　她喪氣地步下廡廊石階。

　　「……你想知道什麼？」孟十三對黃靖的感覺，實則有些複雜。

　　經過此段時日的相處，她能感覺得出黃靖是位好天師，對妖更多的是善意，倘若不然，以前面她帶著長安和馬疾血洗李珩私宅之時，黃靖便能對長安和馬疾進行全方位的追蹤判斷。

　　然而，黃靖並沒有這樣做。

　　不得不說，此舉頗得她好感。

　　黃靖驚喜地回身：「我想知道昨晚的那條衚衕於打鬥之中，是否設了結界？」

　　「結界？」賞春乃是初次在孟十三跟前聽到結界這個詞語，臉上難掩驚訝，「此世間當真有結界？」

　　「當然真的有！我就是天師，我就會啊！」黃靖激動地肯定了結界的存在，回答了賞春的問題，後跳上石階回到廊下站回孟十三跟前，雙眼跟夜空之上的星星一般明亮。

　　「有。」孟十三既是許黃靖問，那她便能答，不能答，她也不會許黃靖問了。

　　「那……」

　　「自己找答案。」

　　黃靖被打斷得又急眼了：「我還沒問出來呢！」

　　「你無非就是想問，是誰設下的結界。」孟十三心如明鏡，哪兒會不曉得黃靖接下去會問什麼，但她不會再答。

　　真想知曉，自個兒找答案去。

　　而答案就在長安身上，看黃靖有無膽量直面長安吧。

　　「跟金銀說，我回屋睡下了，她在小廚房忙活完，你們自個兒吃，吃飽之後都早些歇下吧。」孟十三與賞春交代道，說完她往自個兒寢屋走。

　　賞春應諾，縱然還想進一步了解一下結界是如何設下的，但鑒於剛剛自家小姐很冷酷地拒絕回答黃靖的第二個問題，作為小姐院裡的管家姑姑，她覺得她該自覺一些。

　　還是改日再問吧。

　　隨後她往小廚房去。

　　獨留黃靖在廊下吹著夜風。

　　一會兒賞春回來，將金銀剛出爐的糕點遞到黃靖手裡。

　　黃靖手裡端著一碟子糕點，金黃金黃的芋泥酥，看著就很好吃的樣子，可她是半點兒胃口也沒有啊。

　　石階下十數步之外，靠牆芭蕉邊上的水缸裡，被孟十三以妖氣餵養過幾回的小草魚已然變成大草魚，肥嫩嫩的尾巴往上一甩，躍出水面，於月輝之下扭了個美妙的身姿，後啪的一聲，又回到水裡。

　　前後不過三息左右。

　　黃靖聽到水聲擡頭一看，隻來得及看到被草魚躍起落下而灑出水缸的水花。

　　她起身，走向水缸。

　　到缸邊往缸裡看，她看到草魚已經沉到最底下，於蓮荷根莖之間，努力藏好它那過於肥胖的身軀。

　　「如此之肥……」黃靖于思考之間，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

　　此時身後傳來長安的聲音：「這是小姐養的小魚兒，誰也不能吃。」

　　「哈哈！」黃靖被戳中正在心裡想的，尷尬地哈哈兩聲，搖頭又擺手道，「誤會了，我沒想吃它。」

　　長安轉身想走，她眼明手快地拉住長安：「等等，我問你一個問題！」

　　長安掙了掙手，黃靖鬆開，她方道：「問吧。」

　　「你會不會設結界？」黃靖現下是知曉了，和孟十三以及孟十三的人打交道，拐著彎兒是不行的，就得直接來。

　　「會。」長安毫不猶豫地答道，又問，「問完了？」

　　黃靖愣愣地點頭。

　　等到長安走了，院子裡又隻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往碟子裡拿了一塊糕點，擱嘴裡咬一口。

　　微涼……她萬萬沒想到她想要的答案，長安居然就這麼容易地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