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會在洛城見到方玲。

　　要知道自從上次兩人見面，已經過去了一年多了。

　　而且他記得方玲是在國外留學的。

　　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了。

　　既然見到了總不能裝沒看到，陳凡笑着朝對面揮揮手。

　　方玲穿過馬路朝這邊走了過來。

　　陳凡臉上的笑容猛地一僵。

　　因為他注意到了對方胳膊上挂着的一塊黑色套袖。

　　“這麼巧啊。”

　　方玲率先笑着開口打了聲招呼。

　　陳凡點點頭：“好久不見，你怎麼在這裡？”

　　“我姥姥去世了。我過來送她最後一程。”

　　陳凡暗道一聲果然，對方家裡有親人去世了。

　　他突然想起來了，自己第一次遇到方玲的時候，就是在洛城。

　　當時她來周宏海的電腦學校修電腦，為此還給了自己一筆報酬，成了自己創業的基礎資金。

　　現在想想，原來是方玲的姥姥家住在洛城。

　　方玲看着陳凡問道：“有時間嗎？一塊找地方坐坐？”

　　陳凡笑着點頭：“好啊，剛好咱倆好久沒見了。”

　　“去哪？你說話。”

　　方玲想了想搖搖頭，“我對洛城不了解，隻有逢年過節偶爾才會過來一趟。”

　　“還是你決定吧。随便找個能聊天的地方就行。”

　　陳凡指了指停在一旁的汽車。

　　“上車聊。”

　　“你買車了？”方玲有些意外，“你終于舍得買車了？”

　　“我還記得上大學那會兒你一直不肯買車，要不是我對你很了解，還以為你這人在扮豬吃老虎。”

　　陳凡一邊發動汽車一邊苦笑，“哪有。上學那會兒就是不想太惹人注意而已。”

　　“既然畢業了，為了方便當然要買車，總不能天天擠公交吧，我又不是傻子。”

　　把車開上馬路，陳凡想了想問道：“你餓不餓？要不找個地方吃飯去？”

　　方玲嘴角突然翹起來。

　　“我可是記得當初求了你好幾次，你一直不肯請我吃飯的。”

　　“今天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竟然主動要請我。”

　　陳凡：“我怎麼沒記得有這回事？你是不是故意抹黑我啊。”

　　“再說你都來洛城了，作為東道主，于情于理我請你一頓也是應該的。”

　　“你看你看。這就不承認了是吧？”

　　方玲笑了笑，然後說道：“我想吃火鍋。”

　　“這季節吃火鍋嗎？”

　　陳凡想了想，“得了。我還真記得一家火鍋店。”

　　開車載着方玲在縣城轉了幾條街道，總算是找到了印象中的那家火鍋店。

　　停好車，領着方玲進店，找了個靠窗的位置。

　　剛過十一點，還沒到飯點，店裡的客人隻有兩桌，很是安靜。

　　服務員拿着菜單過來，陳凡問方玲：“能吃辣嗎？”

　　方玲點頭：“我喜歡吃辣。”

　　陳凡笑笑：“我不太敢吃辣。”

　　“要個鴛鴦鍋吧。”

　　又問方玲想吃什麼食材，方玲直說了一句，自己現在隻想吃肉，隻想喝酒。

　　陳凡搖搖頭，隻好自己點餐。

　　“麻煩再給我們上兩瓶啤酒。”

　　結果方玲卻說道：“直接上一提，給我們拿六瓶過來，涼一點的。”

　　陳凡提醒道：“我開車過來的，不能喝……”

　　“我自己喝不行啊。”

　　陳凡隻好對服務員點頭：“就按她說的做吧。”

　　不一會兒火鍋跟食材端上來，方玲自己倒了一杯，直接一仰頭咕嘟咕嘟喝了個幹淨。

　　“呼！爽！”

　　看到這一幕，陳凡笑了笑。

　　“說說哈。”

　　“說啥？”方玲一瞪眼。

　　“說說有啥心事呗。”

　　“你咋知道我有心事。”

　　“拜托大姐，你就差在臉上寫上不爽，心情煩躁了。”

　　方玲頓時有些心虛。

　　“有這麼明顯嗎？”

　　“嗯。有。”

　　方玲重新倒了一杯，盯着翻騰的火鍋湯底發呆。

　　陳凡歎息一聲，伸手拿過一瓶啤酒，打開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今天隻陪你喝一瓶啊。待會兒還得開車呢。”

　　方玲擡頭：“謝謝，你人真好。”

　　“這下可以說了吧。”

　　“是不是因為姥姥的事情？”

　　方玲搖搖頭，沒有解釋。

　　陳凡隻好問道：“看樣子你跟你姥姥的關系似乎很好。”

　　這次方玲沒有搖頭，而是低着頭輕聲道。

　　“小時候，家裡人隻顧忙生意，經常會把我送到這邊姥姥家。”

　　“所以，我小時候的童年都是在姥姥家度過的。”

　　“她對我很好，也很疼愛我。還經常給我買零食……”

　　“就是沒想到……我該多陪陪她的。”

　　說着說着方玲的眼眶已經紅了。

　　擡手偷偷抹了一把眼淚，方玲擡頭看向陳凡。

　　“你說……我們長大的代價是不是就是身邊的親人一個個變老甚至離開我們啊。”

　　陳凡苦笑：“咋還感慨上了。”

　　“每個人都有老的那一天。”

　　方玲有些失落地輕聲開口：“可是……我還沒做好準備呢。”

　　陳凡拿起筷子在火鍋裡挑了挑，夾起一塊牛肉放到對方盤子裡。

　　“行了，别感慨了。趕緊嘗嘗。”

　　“謝謝。”

　　兩人吃了幾口肉，陳凡舉起酒杯輕輕跟對方碰了一下。

　　“你姥姥是怎麼去世的？”

　　“病故。腦溢血。突然就沒了。”方玲眼眶又紅了。

　　“連去醫院都沒來得及。”

　　“我甚至連她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陳凡安慰道：“其實算不錯了。沒有遭受什麼痛苦。”

　　“很多老人被病痛折磨了好幾年才去世，如果讓我選，我老了以後甯願這樣去世。”

　　方玲嘟囔道：“你可真會安慰人。”

　　陳凡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換了一個話題。

　　“我記得你不是在國外留學嗎？怎麼樣？國外過得還好吧？”

　　方玲眉頭一皺，搖搖頭。

　　“不怎麼好。外國的食物太難吃了。你沒看我都瘦成這樣了嗎。”

　　陳凡笑：“我還以為你是故意減肥減成這樣的。”

　　方玲翻個白眼：“哪有人減肥減的胸都變小的。”

　　“咳咳……”

　　陳凡一口氣嗆到差點把嘴裡的肉給吐出來。

　　方玲嘴角微翹，露出一個玩笑得逞的笑容。

　　陳凡有些尴尬地問道：“你啥時候回去？對了，你快畢業了吧？”

　　方玲盯着陳凡：“原來你也會關心我呢？”

　　“我還以為你一直對我避之不及呢。”

　　陳凡讪讪：“這什麼話。我就不能關心一下朋友嗎？”

　　方玲一撇嘴：“你要是真關心我的話，這一年多你為何從未給我打過電話？甚至連短信都沒有發過？”

　　陳凡頓時尴尬，讪讪道：“我……我其實沒有你國外的電話号碼？”

　　“童謠有！”方玲盯着陳凡：“你不是跟童謠走的很近嗎？”

　　陳凡連忙擺手：“話可不能亂說啊，我跟童謠什麼時候走的很近了，我們隻是普通朋友關系……”

　　“那我呢？你跟我也隻是普通朋友關系嗎？”

　　“這個……”

　　正當陳凡一臉尴尬的時候，方玲突然又抛出來一句話，讓陳凡愣在了原地。

　　“我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