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一個人剛下樓，蘇若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陳凡笑了笑，接起電話打趣道：“怎麼？不放心我？”

　　蘇若初輕聲道：“沒事吧？”

　　陳凡：“都解決了。”

　　蘇若初：“解決了？”

　　“嗯。他們都走了。”

　　蘇若初好奇：“你是怎麼跟他們說的？”

　　陳凡笑笑：“很簡單。他們提的要求過分，我直接說，想要我幫忙也可以，先把從我爸媽手裡借的錢還上。”

　　“他們大罵了一通，然後就走了。”

　　蘇若初有些心疼“你沒事吧？”

　　“沒事啊，我現在心情前所未有地舒暢。”

　　陳凡推開單元門，站在外面，點了根煙。

　　“其實，我早就想這樣做了，之前一直礙于我媽的面子不好意思，結果這幫人反倒得寸進尺了。那我能忍？”

　　“這樣也好，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省得以後他們天天找我媽借錢。我媽是個善良心軟的人，别人一哭窮她就忍不住想要幫忙。”

　　“現在好了。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蘇若初突然輕聲道：“媽那邊……一定心裡不好受吧？畢竟是她的親兄弟姐妹。”

　　陳凡點頭：“對，這事兒還得靠你。下次你有時間好好安慰她一下。”

　　“嗯。我知道啦。”

　　“老公……我支持你的做法。”

　　一句老公頓時讓陳凡糟糕的心情一掃而空。

　　“哎喲，小嘴這麼甜，再喊一聲我聽聽？”

　　“才不！我挂啦。我媽喊我了。”

　　蘇若初直接挂了電話，陳凡則是笑嘻嘻地收起手機。

　　不得不說，蘇若初确實有這樣的魔力。

　　每當陳凡心情不佳或是情緒有些失控的時候，蘇若初隻需要一個眼神，或是一句話，便能讓陳凡迅速安靜下來。

　　正準備圍着小區轉轉，結果一擡頭，陳凡愣住了。

　　小區前面的路邊，站着一個女子，正是剛才走掉的三表姐周藝彤。

　　雖然是三表姐，其實是陳凡二姨家的閨女。因為排行老三，所以成了三表姐。

　　這會兒三表姐正站在路邊有些糾結地走來走去，似乎在猶豫着什麼。

　　陳凡從後面走過去，笑着打了聲招呼。

　　“三表姐？你沒走？”

　　“啊？”

　　三表姐周藝彤吓了一跳，一轉身看到陳凡，頓時有些慌張。

　　“陳……陳凡，你怎麼出來了？”

　　陳凡笑着晃了晃手裡的香煙。

　　“下來抽支煙。”

　　“你沒跟他們一塊走？”

　　周藝彤搖搖頭：“沒……沒有。他們剛才已經先走了。”

　　陳凡笑着問道：“表姐找我有事？”

　　周藝彤有些扭捏，似乎不太好意思開口。

　　陳凡招呼道：“别在這站着了，咱們去那邊坐着說。”

　　領着對方進了旁邊的涼亭，陳凡也不管裡面的石椅冷不冷，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

　　周藝彤遲疑了一下，站在旁邊沒有坐。

　　陳凡擡頭笑着問道：“剛才大舅二舅還有大姨他們一家都在叽叽喳喳說個沒完。表姐，你跟二姨怎麼沒有發表意見呢？”

　　“我沒記錯的話，剛才在樓上，你跟二姨好像一句話都沒說吧？”

　　周藝彤低着頭低聲道：“有什麼好說的。”

　　“對了。二姨夫這次怎麼沒一塊來？”

　　“我爸他在外面幹工，說是年底有雙薪，他為了多賺點錢，主動跟你老闆提出留下來了。”

　　陳凡點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小時候我記得爸媽帶我去姥姥家，這幫同齡人當中，他們都不願意跟我玩。還總是欺負我……我就記得三表姐你對我最好。”

　　“他們欺負我，你還幫我吵架。”

　　“不光帶我玩，還給我買零食吃。偷偷把過年自己存的糖果分給我。”

　　“那次走的時候二姨還偷偷塞給我五塊錢的壓歲錢。”

　　一番話說的周藝彤有點不好意思。

　　“都多久的事兒了。我早就忘了。”

　　陳凡笑笑：“我可沒忘啊。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别人對我的好，我一輩子都能記住。”

　　“表姐，我知道你跟二姨都屬于不善于表達的那種人，而且我媽說過，從小到大，二姨是跟她關系最親的。”

　　“這幾家人裡面，你們家的條件……應該是過得最辛苦的了吧？”

　　“我聽我媽說，你們還住在村裡的老房子裡，這麼多年了，房子一直沒有修繕過，對嗎？”

　　周藝彤低着頭，雙手局促地抓着棉服的衣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次過來，隻有她沒有穿新衣服。

　　上身棉服，下身牛仔褲。衣服洗的都快掉色了，袖子也短了，一看就是穿了好幾年了。

　　陳凡将香煙扔到腳下，踩滅。擡頭看向表姐。

　　“表姐，你單獨留下，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周藝彤遲疑了一下，鼓足勇氣低着頭開口道：“我……我想問問表弟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事？”

　　“就是幹保潔的事情？”

　　“我願意進你的公司幹保潔。”

　　陳凡微微一愣：“你願意幹保潔？”

　　“嗯。”

　　陳凡哭笑不得：“表姐，以你的條件，随便找個工作，也比保潔強吧？”

　　周藝彤沉默，不說話。

　　陳凡隻好繼續開口。

　　“我記得當初表姐你的分數是能夠上大學的吧？後來你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然後去打工了對吧？”

　　周藝彤眼神中閃過一絲傷感。

　　當年她的高考分數其實還不錯，念個二本大學沒啥問題。

　　但就是因為家裡太窮，拿不出上大學的錢。

　　她不想給家裡增加壓力，便主動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

　　“你……不是說不是大學生也能進公司幹保潔嗎？”

　　周藝彤臉色通紅，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是表姐，可是跟陳凡講話的時候，卻不敢跟陳凡對視。

　　性格實在是太内向了。

　　陳凡歎息一聲，直接問道：“表姐，我最後問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非要進我公司幹保潔？”

　　這次周藝彤沉默了好幾秒才緩緩開口。

　　“我……就是覺得表弟你有能力，有本事。我……想跟你學本事。”

　　“我也想讓爸媽過上好日子。”

　　陳凡嘴角微微一翹，笑了。

　　表姐還是小時候那個表姐，一直沒有變過。

　　“其實，你剛才就算不留下來。我也準備過幾天打電話找你的。”

　　陳凡笑着說道：“你跟二姨與他們可不一樣。”

　　“我媽也一直希望能夠幫幫你們。不過保潔你是沒機會了。”

　　“你的工作，我早就替你想好了。”

　　“等過完年，你就來雲海找我吧。到時候我來安排。”

　　周藝彤眼神頓時有了光彩，有些激動地問道：“真的？”

　　陳凡笑着眨眨眼。

　　“誰讓你小時候替我打架，還分我糖果呢。”

　　周藝彤噗嗤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别再提這事兒了。我早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