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喝酒了，回去的路上換蘇若初開車。

　　“你好像很累。”

　　蘇若初一邊開車一邊扭頭看了一眼陳凡。

　　“沒事。”

　　陳凡搖搖頭，“隻是沒想到今天會變成這樣。倒是有些對不起王老師了。”

　　蘇若初笑了。

　　“王老師如果在天有靈，應該不會在意的。他會為你這個學生感到驕傲。”

　　陳凡也笑了，“上學那會兒，王老師可沒少罰我。”

　　“記得有一次，考的實在是不行，王老師甚至還說要給我調座位，避免我影響到你這個好學生的成績。”

　　蘇若初有些意外：“還有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我又沒告訴你。”

　　“那後來王老師咋沒給我們調座位。”

　　陳凡得意一笑：“因為我求他了啊，我給王老師保證一定不會打擾你的學習，還說下次考試一定考進班裡前二十。”

　　蘇若初笑嘻嘻地問道：“那你做到了嗎？”

　　陳凡搖搖頭：“沒有。甚至還把王老師最看重的好學生給拐到手了。”

　　蘇若初被逗樂了。

　　“其實今天挺感慨的，大家的變化都好大。”

　　“我還在上學，有好幾個女生都有孩子了。”

　　陳凡搖搖頭。

　　“我不太喜歡這種氛圍。”

　　“為什麼？”

　　“同學間的友情其實在畢業那一刻就結束了。”

　　“接下來每一次的相遇，大家嘴裡都是攀比跟利益……早已沒了當初上學時的純粹。”

　　“這樣的聚會，以後我不會參加了。”

　　蘇若初看着陳凡柔聲道：“我也不參加了。”

　　“那咱們班男生得遺憾死，你可是好多男生的夢中情人。”

　　“我這輩子隻做你的女人。”

　　“這話我愛聽，以後可以多講。”

　　……

　　回去的路上跟蘇若初商量了一下，陳凡當天晚上會趕回雲海，蘇若初則是在家呆兩天，然後再回雲海陪陳凡。

　　村裡的水泥路已經修好了，從村口一直修進去，每個巷子全都修了，看上去漂亮了不少。

　　不過晚上吃飯的時候，李錦秋跟陳凡吐槽道，你爸這兩天心情不太好。

　　陳凡問咋回事，結果還是因為修路的原因。

　　原來自從上次陳凡走之後，陳建業便張羅着修路的事情。

　　他按照兒子交代的，跟村上說自家出大頭，其他村名可以稍微根據自家能力，稍微意思一下。

　　結果這建議一提出來，竟然迎來了部分村名的冷嘲熱諷。

　　有人說你們陳家都發家了，兒子那麼大一個老闆，家裡住着小别墅，還在意修路這點錢嗎？

　　有錢就把村裡的路都給修了呗，幹嘛要我們出錢。

　　有錢人就是吝啬，修個路都不舍得花錢……

　　各種風言風語傳進陳建業兩口子耳朵，把兩人氣得不輕。

　　之後兩口子也不敢再提讓大家出錢了，索性自家把修路的錢全給拿了。

　　總共花了三四十萬，給全村修了水泥路。

　　花錢修路，非但沒落到好名聲，還落得一肚子悶氣，這錢花的，讓人郁悶。

　　結果更郁悶的還在後面。

　　上個月路修好之後，村裡搞了個簡單的表彰儀式。

　　在村頭修了個石碑，上面刻上陳爸的名字，表明這條路是陳家出錢修的。

　　陳爸那天興緻沖沖地去了，結果回來的時候，心情卻更糟糕了。

　　因為在吃飯的時候，有村民提出家裡孩子困難，能不能讓陳凡幫忙介紹個工作。

　　有村民提出家裡孩子快結婚了，想要借十萬塊蓋個婚房。

　　就連村長都跟陳爸暗示，村委大樓年久失修，是不是可以贊助個幾萬塊……

　　陳爸自然不敢随便答應這種事情。

　　結果自那之後，每天上門的村民越來越多，有人是想要找工作，大部分則是借錢的。

　　理由也是五花八門，想要買個摩托車的，做生意還差幾千塊周轉的，蓋房子的，兒子結婚買車的……

　　都是鄉裡鄉親，陳凡爸媽不敢得罪，隻能好吃好喝的供着，然後說着好話婉拒掉對方。

　　但是有些人是沒法拒絕的。

　　陳凡姥姥家的親戚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也全都跑上門來了。

　　說起陳凡姥姥家，陳凡對這幫親戚其實一直不怎麼感冒。

　　當年爸媽結婚，姥姥家就一直各種刁難，瞧不上陳爸，還提出了各種苛刻條件來為難。

　　最後還是陳凡媽媽堅定選擇要嫁給陳爸，彩禮三金都沒要。

　　結婚的時候，姥姥家那邊一個人都沒來，陳凡家裡窮，爸媽也隻是請了幾個家裡的親戚，領了證，吃頓飯，就算是結婚了。

　　就因為這事兒，姥姥家跟陳媽幾乎劃清了界限，老死不相往來。

　　陳凡隻記得很小的時候爸媽帶着去過姥姥家一趟，基本上都是熱臉貼冷屁股，後面雙方便徹底不來往了。

　　結果這次，姥姥家來了一大幫子人，三個舅舅，兩個大姨全都來了。

　　一個個熱情無比，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家感情多麼好。

　　他們的目的自然是借錢，理由也很正當，小舅要翻蓋家裡的房子，大姨家的兒子談了個女朋友想要買車……

　　借的錢也不多，一家三萬。

　　面對這種情況，陳凡爸媽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最後還是把錢給了。

　　不過村民借錢的事情他們沒敢輕易同意，想要等陳凡回來之後商量一下。

　　結果沒等陳凡回來，村裡就已經開始出現了傳言。

　　陳家發财之後便高高在上，目中無人了，根本沒把村裡人當成街坊鄰居。

　　你兒子那麼多錢，不就借個幾萬塊嗎，這都不肯給，簡直是不近人情。

　　還有人說陳家之所以出錢修路，就是奔着要名聲去的。

　　借給别人錢有沒有好處，陳家當然不會做虧本買賣。

　　後面還有村民偷偷往村裡那塊捐贈的石碑上扔了一堆垃圾。

　　簡直是故意羞辱。

　　這些話傳進陳爸耳朵裡，氣得他好幾天沒吃好飯。

　　老兩口想不通，明明是出于好意幫村裡修了一條路，怎麼就鬧成這樣了。

　　這兩天老兩口躲在家裡，都沒怎麼出門。

　　一出門看到村民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樣子，陳爸隻覺得好像是在被人戳脊梁骨。

　　陳凡默默聽完，跟老媽說道：“這事兒咋不早跟我說呢。”

　　李錦秋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老公。

　　“你爸擔心影響你的工作，不讓說。”

　　陳凡擡頭看向老爸，笑着問道。

　　“爸，生氣了？”

　　陳建業悶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就是想不通，平時關系很不錯的街坊鄰裡，咋就變味了呢。”

　　陳凡笑笑：“人心難測，人性複雜。咱們就不要去揣測其他人的想法了。”

　　“爸媽，我給你們個建議要不要聽。”

　　“你說。”

　　陳凡放下筷子，擡頭看着爸媽。

　　“搬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