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這位女同志嗎？」老爺子指著李夭妹目光直擊王鐸。

　　「認識。」他不自在地低頭。

　　老爺子眼睛裡裹挾著雷電風暴，好像能直擊神魂，讓他不敢不言。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我們，我們沒有關係，就是，就是下鄉時認，認識。」

　　他眼神閃爍，不敢直視老爺子的目光，回答地磕磕絆絆。

　　老爺子看著他猥瑣的樣子，眼裡閃過精光。

　　「警衛員，把他送去警局，讓他們去調查，看看這個畜生說的是不是真的！」

　　老爺子巴掌拍在桌上，雷厲風行，直接下令。

　　「不，別！」王鐸上前拽住老爺子褲腿，擡著頭哀求：「爸，我說，我都說，別把我送警局。」

　　他很清楚今天被老爺子送去警局，他的前途就全毀了，不！那是根本沒有前途可言了！

　　「我就是沒忍住誘惑，才跟她好的。」他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的蘇國玉，目露怯意，「國玉不能生，她正好懷孕了，就想著把孩子生出來，給國玉養......」

　　王鐸硬著頭皮說完，越說越沒底氣。

　　蘇國玉此時已經懵了，她沒想到她養了二十年的孩子，竟然是自己丈夫跟外面女人的私生子。

　　想起20年前的事，她終於瞭然了。

　　兩人在王鐸讀高中時相識，有一天，王鐸被幾個男生圍堵在牆角。

　　蘇國玉從小在大院長大，當時年少又意氣風發，嫉惡如仇！也跟父親學了些身手，路見不平，救了他。

　　年少時的王鐸一臉書生氣，長得也算周正。蘇國玉情竇初開，被愛情迷惑了，一心想要嫁她。

　　兩人在王鐸高中畢業後，舉行了簡單的儀式，正式結為夫妻。

　　婚後兩年，蘇國玉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王老太心急如焚！她們老王家可就王鐸一支獨苗，就指著他開枝散葉呢！

　　王老太求神拜佛，各種偏方找來，逼著蘇國玉吃。

　　為了能懷上孩子，蘇國玉也都忍了下來！可這樣折騰了一年，她的肚子仍舊沒有一點動靜。

　　直到王鐸大學畢業，考慮到當時蘇國玉所在部隊的位置，他被分配到離部隊不遠的京郊公社工作。

　　突然有一天，王老太來到她們臨時分配的小房子裡，以自己身體不舒服，需要人照顧為由，留了下來，哭鬧著讓蘇國玉休假在家照顧她。

　　蘇國玉無奈，因為一直懷不上孩子，也總覺得虧欠王老太，便休假在家照顧她。

　　這一照顧就是七八個月！期間，王老太還不讓她出門，說找高人看了，這段時間她在家老老實實待著，就有懷孕的希望。

　　蘇國玉雖不信這些鬼神之說，但也沒和王老太硬剛，反正是在休假，也不用工作，出不出門，也不值得計較。

　　直到有一天，王鐸抱回一個孩子。說是村裡寡婦生的，寡婦要改嫁，新婆家不讓養。

　　他看孩子可憐，就給抱回來了。

　　王老太興奮地又哭又笑，抱到蘇國玉面前對她說，這個孩子跟她們老王家有緣，讓她認下當兒子養。

　　還一臉慶幸地講，正好這段時間她沒出過門，出去說是她在家養胎，自己生的，外人都不會懷疑！

　　蘇國玉此刻才如夢驚醒，原來自己早已在他們母子的算計之中，深陷泥潭，任二人擺布。

　　蘇國玉怒目，王家母子真是好算計！一招瞞天過海，竟連她這個當事人都瞞得死死的！

　　這些年，因為不能生育，她放下自己的高傲，放低自己的姿態，生活在那個沒有溫度的家裡。

　　婆婆無理取鬧，丈夫冷漠，孩子不懂事！繁重的家務和所有無理的要求，她忍下了！可她得到了什麼？她忍耐著是為了什麼！

　　她迷茫了，困惑了，怔怔站在那裡，發不出一個音節......

　　「畜生！」一個水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散。

　　看老爺子原地打了個踉蹌，溫果兒趕忙上前，取出一粒葯塞進老爺子嘴裡，按住頜下穴位，將藥片順利餵了下去。

　　老爺子擡眼看到小孫女驚慌的樣子，也主動調節著自己的情緒，慢慢平復。

　　「離婚吧！」老爺子坐穩後，淡淡說道。

　　王鐸雙目圓睜，看向老爺子：「不，爸，我不離婚。」語氣堅決。

　　他怎麼能離婚呢，沒有了蘇家的關係，他在單位裡還能有什麼地位？他很清楚別人對他的恭敬與敬畏全是因著蘇家的關係，沒了蘇家，他王鐸，一無是處。

　　「我同意。」蘇國玉擡眼看向王鐸，眼裡情緒紛雜。

　　她想明白了，那個家沒有什麼是她留戀的了，以前，她或許會顧及那個她親手撫養大的孩子，但現在，全都不值得。

　　「好，」老爺子點頭，「你們現在寫報告，我讓上面立馬給你們辦了。」

　　溫果兒真是太喜歡老爺子的性格了，一點不拖泥帶水！這時候，有幾個敢提離婚的！尤其是女方，受了委屈，也要忍著繼續過！

　　不然，流言蜚語和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一家子跟著受牽連。

　　老爺子也是失望透頂了。

　　王鐸沒想到老爺子會來真的，跪在蘇國玉面前求她，向她道歉，蘇國玉高擡著頭，直立著，沒再看他一眼。

　　「我不離，這婚我不會離的！」

　　王鐸瘋一樣地把頭轉向老爺子，高喊道。

　　「好，」老爺子點點頭，語氣平淡，「你可以不離，但你別忘了，你可是軍婚！」

　　老爺子鷹隼般的睛睛盯著他，「你婚內出軌，還搞出個兒子，欺騙軍人，你可知道該受什麼樣的處罰！」

　　老爺子一字一句釘在他的心裡，堵在他的嘴裡，讓他無處呻吟。

　　他踉蹌著，用盡全力穩住身子，不讓自己倒下。

　　他怎麼給忘了，蘇國玉是個軍人呀！

　　「我離。」他頹廢地跪倒在地，鼻涕眼淚一臉狼藉。

　　老爺子視線轉向一旁的李夭妹，見她一臉疑惑，不知所措地盯著王鐸看。

　　「這位李同志，從今天起，王鐸跟我們蘇家就沒有關係了。」老爺子語氣溫和，淡淡問道，「這樣的結果，你可滿意？」

　　李夭妹剛想說什麼，就見老爺子看向王鐸，目光冷冽：

　　「如果他不娶你，請記住，國家是有國法的，是會為老百姓做主的！但是，」老爺子側頭看向她，語速放慢，「小同志，選人要擦亮眼睛吶！」

　　很快，兩人的離婚手續就辦好了，前後不到兩個小時，這，就是老爺子的效率！

　　王鐸和李夭妹走了，他們的後續，再無關蘇家的事！

　　蘇行走到蘇國玉身邊，把她拉到座位上坐下，一臉心疼：「姑姑，我跟你去搬東西，咱們回家！」

　　「姑姑，歡迎回家！」溫果兒側身把她環入懷，拍了拍她的後背。

　　蘇國玉紅著眼睛看向老父親，老爺子鼓勵地對她點點頭。

　　看了著圍著自己，一臉擔憂的侄子侄女，她站起身，語氣堅定：「我們去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