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梁峰原主僕上廣山,論前事
渡啼見梁峰原坐起身,目中閃過驚喜之色:「主人,您有力氣可自行坐起身了?看來出郡守府時,林小娘子派人來,強制讓您喝下的湯藥,確實乃解藥了。」
「是解藥不假,但卻隻是第一副葯。」梁峰原說話的聲線暗啞低沉,無甚氣力。
「第一副葯?何意?這解藥,還有第二副葯,第三副葯不成?」渡啼聞言,失望的怪叫道。
「嗯,要喝四副解藥,我的氣力,才會恢復如初。」梁峰原擡手,握了握拳,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力氣,平靜道。
「這是那林小娘子告訴您的?」渡啼抓了抓頭,有些生惱:「這林小娘子怎麼回事,都給解藥了,怎麼不一次性全給了!隻給一副解藥,是何意思?」
「林府君。」梁峰原忽然沉聲道。
「主人?」渡啼被梁峰原呵斥的一愣,不明所以的望向自家主人。
梁峰原目光涼寒的掃了眼渡啼,強調道:「林府君乃你我救命恩人,用尊稱喚她,莫要無禮。」
「............」梁峰原說出此話,倒讓渡啼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主人,您不是.....十分惱怒那林小.....呃...林府君對您下毒之事麼?」渡啼試探的問。
「那又如何?一碼歸一碼。她到底不欠你我,冒著風險,雪中送炭救下你我,又為我請醫用藥,這些都是恩情。我若因此投效了她也還罷,但我卻並未如此。她投入如此大,怕我跑了,以至於收不回本,做了賠本買賣,出下策用毒留人,也無可厚非。」梁峰原聲若寒冰。
如此說來,主人從心底,對林小娘子的感官,還不錯了?那為什麼昨天又如此態度對人家小娘子?
而且,主人是不是從頭到尾就弄錯了?林小娘子既為女子,那主人此前猜測的其欲收主人為從屬一事,是不是主人誤會了?
就像此前主人因林小娘子尚未發育,誤會她為男子一般,誤會林小娘子的意思了?
林小娘子當初的送來布條上寫的是『看上你了",是不是就真是看上了主公而已?所以林小娘子才會在主人一再拒絕她的示好後,如此生惱?
想到此,渡啼忍不住吐槽出聲:「主人,你還真是.....彆扭啊......」
弄的人家小娘子生怒,最後竟是命士兵將他給拖出大殿,主人昨日的那狼狽模樣,真是讓人沒眼看了。渡啼恨主人是木頭,不懂女兒家的心,這樣好的報仇助力,就這麼錯過了。
渡啼抱緊手中的大刀,後面一句問話,終是沒敢說出來。因為梁峰原的眼刀,已是射了過來,隻得噤了聲。
渡啼識趣的閉嘴,不再多言。
馬車又行了一個時辰後,渡啼終是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又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靠著車壁,明顯在想事情的梁峰原:「主人,那日奴走後,您和那林小娘子兩人,單獨又談了什麼?林小娘子,這是要派人將我們主僕二人,送去哪?」
「我承諾要替林府君辦三件事,以作還恩。此次我去往廣山,就是去完成第一件事的。」梁峰原垂眸道。
「何事?」渡啼見梁峰原終於肯說話了,忙不疊的問道。
「練兵。」梁峰原言簡意賅道。
渡啼聞言,一下坐直了身體,瞪大眼睛,驚的連聲發問道:「練兵?林小娘子不是空殼郡守,她手中竟然還握有私兵?她是真有野心啊?廣山?她藏兵在廣山?多少?」
難怪,難怪!他就說呢,隻是送他們主僕二人去往某處,路上何須如此多人跟隨,林小娘子這是在防著他們逃走,洩露了她的秘密啊?所以馬車外這些部曲,說是護送他們,實則是押送?
得知此事後,繼渡啼知道林知皇乃是女子後,而放下的忌憚之意,終於又升了起來,不再因為她是女子而輕看她。
「林府君。」梁峰原皺眉,再次糾正渡啼對林知皇的稱呼。
渡啼立刻拍了自己的嘴一下,改口急切的續問:「林府君手上真的有兵啊?多少?兩千,三千?是林府君以前在鄶縣時,藏的私兵?這小娘子....也太厲害了些吧?」
「不知,她未明說,那處有多少兵力。但也不必細問,到了廣山後,一見,就可知了。」梁峰原撩開馬車簾子,漠然的望向車窗外,靜看窗外景色勻速向後倒退,周身氣質說不出的冷淡。
梁峰原一行人又行路了三個時辰,馬車終於在一處懸崖下停止了前行。
渡啼掀開馬車簾子,從車上跳下來,問負責護送他們來此頭兵道:「為何在此停車?」
「廣山到了。」頭兵面無表情的回道。
「到了?」渡啼擡頭,望了望那垂直於地面的陡峭山壁,感嘆道:「這就是廣山啊。」
「是。」
「但這面山壁如此陡峭,停車在這,我們如何上的去?」渡啼驚訝的問。
「無須擔心。」頭兵話落,從懷中取出一隻哨子,兩短一長的吹了三次富有旋律的哨音,不過片刻,這面峭壁之上,就有一可容三人站腳的吊籃從上方勻速的降落了下來。
這吊籃讓人一見,就明白了它的用途。
渡啼看得嘆為觀止。
梁峰原此時也從馬車內走了下來,見到這垂落下來的吊籃,眸中亦是閃過的異色。
「請吧,兩位。上面有人接應你們,我們需回去復命了。」吊籃觸底後,頭兵有禮的行至兩人身前,做出請的手勢。
梁峰原不說話,細細的觀察了這機關設計好幾眼,這才一言不發,在渡啼的攙扶下,站上了吊籃。
主僕兩人隨著吊籃往上升時,渡啼看著下方離的越來越遠的地面,感嘆道:「這種隱秘的上山路,林府君也展露給我們看,這是篤定我們主僕二人不會說出去?」
「她隻是篤定我們沒有機會說出去罷了。」梁峰原狼眸含冰,沉聲道。
渡啼聞言咽下一口唾沫:「主人...你的意思是..她...會殺了你我?她一個小娘子,不能吧......」
真這麼兇殘啊?
「為何不會?她乃有野心的上位者,渡啼,你莫要將她當做一般的小娘子看待。」吊籃此時已經平穩的行到了懸崖中央,梁峰原感受著山間吹拂來的涼風,眸色暗冷道。
「那....主人,我們該怎麼辦?那日,您確定林府君確實乃女子後,不投效她的方法有很多,您最後為何要故意惹她對您生怒?」渡啼終於感受到了林知皇對梁峰原的威脅,再也記不起此前那些風花雪月的心思了,額上浸出了冷汗,山風吹過,格外讓人感覺寒涼。
「羞窘。」梁峰原望著眼前的峭壁,語氣冷然地回道。
此處隻有他和渡啼兩人,梁峰原終於放鬆了心神,說出了心中所想。
「???」渡啼懷疑自己聽錯了。
「羞憤欲死,不想見到她。」梁峰原面無表情,收回觀賞四周風景的目光,對上渡啼驚恐的眼神,繼續冷聲道。
「???」渡啼喉頭一哽,一時不知道如何看待,拿這種語氣和表情說自己羞窘了的主人。
「惹她生怒,一時見不到她,甚好。」梁峰原繼續面無表情道。
渡啼深吸一口氣:「主人,你不是還想活著,去殺魯王為梁氏族人報仇雪恨嗎?」
「當然。」梁峰原冷酷地側頭,篤定的點頭。
「那為什麼非要找死?」渡啼忍無可忍的朝主人咆哮出聲。
梁峰原狼眸微眯,揚手就打了渡啼的頭一下:「閉嘴,目無上下。我做事,不用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