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這麼想，也許我還有其他的辦法呢！”十二爺小聲寬慰。
葉辭書輕輕搖了搖頭。
“皇權至上，人家手裡拿的還是皇室祖宗給的東西。
以前吧，我總以為配享太廟是在電……話本上才有的事情。
沒想到現在讓我碰上了。
哦，還是一碰就碰了個大的，人家這都不是配享太廟了。
人家的祖宗就一直在太廟裡待着，還是放在最上面的那個。
這下真的是太監逛青樓，有心無力了。”葉辭書歎了口氣。
十二爺突然不知道怎麼安慰。
看着葉辭書耷拉着腦袋回了自己的屋子，然後頭一次那麼早的熄了燭火休息，十二爺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從到江南辦案開始，四小姐幾乎就沒怎麼休息好。
成箱的賬本都要靠她一個人去看，賬本上的蛛絲馬迹都要她一個人去分析。
十二爺能看出來，自從到了江南，葉四小姐明顯瘦了一圈。
這也是他整天在金陵找好吃的東西的原因。
成夜的翻賬本，多少次眼睛都熬紅了。
現在她突然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努力好像是沒用的，并不能把最大的那個壞蛋繩之以法，心裡得多失落啊！
十二爺一個人在書房裡枯坐了好久，一直到雞叫了三遍了，他才反應過來，又是一夜過去了。
他有點疲憊的走出自己的屋子，一眼看到寒酥正打了水往屋裡送。
“你家小姐醒了？”
“嗯，小姐說昨晚上睡得早，今天就起得早，說要早睡早起。”寒酥認真說道。
“那她心情……”十二爺想問問葉辭書今天狀态怎麼樣。
寒酥卻是警惕的看了十二爺一眼。
“我家小姐好的很，沒有起床氣，十二爺，您自己先忙去吧，我要給小姐送洗臉水了，再不進去的話，水都要涼了。”
說完，寒酥繞過十二爺，端着水盆往葉辭書屋子走去。
十二爺……
他也是好心好不好啊！怎麼這個丫頭像是防賊一樣呢！
沒辦法，十二爺隻好自己也去洗漱。
等他洗漱完了，準備用早膳的時候發現屋子隻有他自己。
“葉算師呢？”十二爺忙問擺飯的人。
“剛剛寒酥來說了，說是葉算師不在這邊用飯，已經端到房裡去了。
奴才剛剛看了，寒酥端走了一份五糧粥，一份千層油糕，一份香菇鮮肉包，還有一碟小菜。”擺飯的人忙說道。
十二爺……
十二爺很快就把早飯吃完了。
等他再晃到葉辭書屋子這邊的時候，正好隔着窗戶看到葉辭書已經在書房這一側看賬本了。
他有點吃驚。
走進屋裡，随便找了個借口把寒酥打發走之後，十二爺盯着葉辭書瞧了好一會兒。
“怎麼？我臉上有花嗎？看這麼久？”葉辭書頭都不擡。
“啊？沒有！”十二爺忙說道。
但好像比有花還好看，這句話十二爺可沒敢說出來。
“那你盯着我看幹嘛？怎麼了,很好奇嗎？”葉辭書還是翻着手上的賬本。
十二爺看着葉辭書翻了一頁又一頁的賬本，還在一旁的空白的賬冊上寫着什麼。
“我以為你受打擊了，今天不會看賬本呢！”十二爺突然就笑了笑。
正在翻賬本的葉辭書突然就停了下來。
她這才擡起頭看着十二爺。
“是挺受打擊的，但是我想了想，那不是我的錯，我為什麼要難受呢！
我現在是算師，算師的職責就是把賬都算明白了。
把那些該算的賬都算明白了，讓這些賬不是一筆糊塗賬，讓大家心裡都有一本賬。
即使結果和我想的不一樣，至少我努力過了。
我問心無愧。”葉辭書正色說道。
問心無愧！
這四個字像是一把錘子一樣一下子錘在了十二爺的心上。
這世間有多少人能做到問心無愧呢！
但沒有去做，又怎麼能知道做不到呢！
“嗯，好，我們都要做到問心無愧就行！”十二爺突然笑了笑。
葉辭書看十二爺突然笑了，也是愣了一下。
她不會是說了什麼話刺激到這位心高氣傲的主了吧！
“十二爺，其實我就是随口說說的。
你不知道我的習慣，我不管做任何事都是要有始有終的，中途放棄不是我的風格……”
“有始有終很好！這是個好習慣。
你先忙吧！我出去一下，中午不回來吃了，你讓廚房給你做點好吃的。”
十二爺說完就出了葉辭書的屋子。
葉辭書愣愣的看着十二爺的背影。
她是不是真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
……
十二爺沒有去行商署，而是直接去了春不晚。
他帶着绾娘在屋裡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兒，親自寫了一封信讓春不晚的人趕緊送進京城。
那些事情必須讓平甯公主和陛下知道。
這件事情牽扯太多，十二爺不知道後面還要牽扯到京裡哪些人家。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讓該知道的人知道。
他相信，陛下肯定容不下米亦甯的……
做完這些，十二爺從春不晚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了。
他也沒心思吃東西，隻是在街上慢慢晃着。
入冬，金陵的天氣很冷，有老人說，再過幾日肯定有大雪要下來了。
十二爺裹着身上的裘皮大氅，看着街上那些路過的人。
“欽差大人今日沒有辦差嗎？要進來吃碗熱面嗎？”
“大人，新出鍋的糕點，可香了，來嘗嘗吧！”
“大人，天冷了，您穿的有點少，早點回去吧！”
……
在金陵待的時間長了，很多人已經認識十二爺了，大家都熱情的和十二爺打着招呼。
十二爺一一都笑着回應了一下。
他剛打算上馬車回山水苑，卻看到街角處走過一個五十來歲的清瘦男子。
一身看着已經很舊的棉衣，一隻手上拎着一大捆的紙張，另一隻手拎着一個包袱，裡面也是鼓鼓的。
他路過一家面攤的時候，腳步明顯頓了一下。
然後低頭想了會兒後，又繼續目不斜視的往前走。
就在他走了沒兩步的時候，拐角處又出來一個人。
十二爺一眼就認出那人是誰了。
那不正是之前忙着修河道的那個李子木嗎？
李子木沒看到十二爺，但卻一眼看到那個五十來歲的男子了。
“周先生，你怎麼在這呢？哦，給善堂裡的孩子們買學習用的紙啊！
吃過沒有？肯定沒吃吧！我還不了解你嗎？
走吧！我請你吃面……”李子木二話不說拉着那個周先生走進了面攤。
十二爺想了想，也慢慢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