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田久綱立即道:「糧草不用急,離這裡不到三裡處有一個村莊,我今晚就讓人去征糧。」
薛韶微愣:「征糧?現征?怎麼征?」
竹田久綱安撫他道:「薛公子放心,我們的人會辦好,一定不會讓你們餓肚子的。」
薛韶臉色一沉。
潘筠幽幽地道:「把人殺了,糧草自然就征來了。竹田君,我說的對嗎?」
竹田久綱連忙回頭,這才發現潘筠醒了,正抱著一隻黑貓站在他身後。
他連忙解釋道:「潘小姐,那都是大內氏的依附,平常沒少跟著大內氏作惡多端,說不定上岸劫掠上國百姓的海匪就有他們村的村民。」
潘筠背對著火堆,整張臉都在陰影之下,讓竹田久綱看不到她的臉色,隻聽她幽幽一嘆:「說不定啊~~」
竹田久綱:「不,是一定!」
他強調道:「上岸劫掠上國百姓的海匪裡,一定有他們村的人!」
他笑道:「您放心,我們的武士對付這些賤民很有經驗,絕不會讓他們影響到大俠們,最多一個時辰就全部解決掉。」
大俠們聽見,握著刀劍起身,目若寒刀。
潘筠冷冷地哼了一聲。
竹田久綱汗毛直立,隻感覺混身刀割一樣的疼,背上似乎撐著一座大山,他身體晃了一下,憋紅了臉才沒有跪下。
潘筠直到他滿頭大汗,兩股戰戰,這才收起壓在他身上的元力,冷笑一聲:「我若非要你們自己出糧草,不許強征呢?」
竹田久綱這才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騰而起,他強笑一聲道:「潘小姐既然這麼說了,自然是聽您的。」
潘筠這才側身讓開,擡了擡下巴:「去安排吧,我希望明天午時,我們能吃上一頓飽飯。」
「是。」
竹田久綱連忙離開,走出老遠才敢擡起袖子擦掉臉上的汗水。
遠遠看著的益田信太心中冷笑,竹田久綱自以為跟隨家督多年,過於得意了。
他連忙去看山名秀七,想和他解釋一下,潘筠不讓強征村民,對山名氏更有好處,讓他不要誤會了潘筠。
結果就見他一雙星星眼看著潘筠,讚歎道:「潘筠君真厲害,一句話就把竹田久綱嚇成了這樣,就是我父親也做不到。」
他雙眼興奮:「印象裡隻有祖父能做到這點。」
益田信太:……所以他到底在興奮什麼?
自己的家將被一個外人嚇成這樣,臉不疼嗎?
益田信太深吸一口氣,不斷的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是家督親生的兒子,最有出息的一個。
他,總比他幾個弟弟強吧?
想到另外幾位若様,益田信太硬是擠出笑臉來,溫聲道:「這次多虧了潘小姐和她麾下的俠義之士,若様不如過去慰問一番?」
山名秀七就朝他伸手:「錢,我身上帶的錢打仗時都掉了。」
益田信太卻轉身拿起一個包袱放在他手裡,笑道:「此時,比起錢,食物更能表達您的誠意。」
山名秀七皺眉:「就這點魚乾肉乾?能比錢重要?」
益田信太:「錢可以回去時由家督賞賜,今晚若様以食物慰問就好。」
山名秀七勉為其難的接過包袱過去。
大俠們自竹田久綱離開後便放鬆下來,該打坐的打坐,該啃乾糧的啃乾糧,不過大家眼角的餘光都留意著潘筠,呼吸不勻,一看就不專心。
潘筠走上去看薛韶身上的傷,皺了皺眉道:「剛才怎麼不叫妙和他們給你治療?」
薛韶笑道:「這葯就是妙和給的,血已經止住,這會隻要包紮就行。」
喜金小聲嘀咕道:「這一清洗,傷口又出血了。」
薛韶瞥了他一眼,和潘筠道:「我的傷不要緊,明天還要在此停留嗎?」
潘筠:「總要讓有的人死心,也讓有的人有機會找上來。」
她道:「我們辛苦打下來的功績,可不能就這樣做了人家的墊腳石,該是我們的,便是我們的。」
薛韶點頭。
一旁偷聽的大俠們抓耳撓腮,想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潘筠看了他們一眼,見他們頭髮散亂,形容凄慘,便不由心生憐惜,和藹地問道:「大俠們此次立了大功,有想要的東西嗎?」
「我們不是來報仇的嗎?這仇報了目的就算達到了,接下來就是回去吧?」
潘筠憐愛的看著他們:「仇是報了,但我們也順便給山名氏搶了地盤,這個功績不小,該我們領的功也得領。」
大俠們對視一眼,一起看向高志銘:「高大俠以為呢?」
高志銘:「我聽三竹道長的。」
大俠們齊聲道:「我們也聽三竹道長的。」
潘筠略一思索便道:「既然都聽我的,那我就替諸位做主了。」
她直接看向薛韶:「薛公子,兄弟們日子都過得一般,朝廷總以我們是江湖人便對我們抱有偏見,可經此一事可見大傢夥的俠義之情,所以……」
薛韶:「好,此事包給我。」
潘筠滿意了,又去看陳留濤和曲知行。
正認真聽著的倆人立即背過身去,不和她目光接觸。
潘筠就直接走到他們面前,然後蹲下去和他們面對面。
這下好了,不想看也得看了。
陳留濤嘆息一聲,道:「三竹道長,我們倆就是破打工的,小嘍啰罷了。」
「這次回去,我敢保證,兩位一定不再是小嘍啰,所以,這麼多兄弟和你們共生死,共苦過了,這同甘……」
曲知行:「三竹道長想要什麼?」
「簡單,以後江湖上有涉及到兄弟們的案子,北鎮撫司客氣些,按律執法即可,可別一上來就動大刑。」
大俠們一聽,齊刷刷看過來。
這個可以!
他們苦啊!
所有人都以為習武的都皮糙肉厚,所以一旦牽涉到案子,不管是地方衙門,還是錦衣衛出馬,他們抓到人就先用大刑,美其名曰把他們打服了再審問……
他們也會疼的好不好?
你倒是問啊!
你不問怎麼知道我們不願意說?
有時候也不是他們不願意說,實在是被打得火大。
他們都被這麼蔑視,這麼區別對待了,再招供,豈不是顯得他們很怕用刑?
他們還要不要名聲了?
他們也是有骨氣的好不好?
想起這些潛規則,大俠們眼睛都噴了火似的盯著陳留濤和曲知行。
難怪他們左看這倆人不順眼,右看這兩人也不順眼,原來是錦衣衛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