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感情…由心不由人
「嫿嫿?」
寶兒走進房間,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姜嫿的人影,她才下樓問徐媽,「徐媽,嫿嫿不在房間裡。」
「是不是…大小姐有事出去了,寶兒小姐你等等我給大小姐打個電話。」
徐秋蘭拿起茶桌上座機電話給姜嫿打去電話時,隻聽見話筒裡傳來關機的聲響: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了?」
「不應該啊,是不是大小姐手機放房間裡沒帶身上,關機了沒充電?」說著徐秋蘭抱歉的看著寶兒,「寶兒小姐,要不然你先坐會,大小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要不然…您先回去,等大小姐回來之後,我再給您打電話。」
寶兒神情間有些失落的答應了,「那…好吧。」
禦龍灣除了傭人在,姜衛國跟姜嫿都不在,沉寶兒一個人留在這裡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她隻好先回去了,走回去也就十分鐘不到的時間,戴起掛脖的手套,嬰兒肥的臉埋在了圍巾裡,一走出門,頭頂上就落了幾片雪花。
寶兒回到白澤,沉夜白正從樓上穿著外套下來。
謝懷此時也從外走了進來,「市長,寶兒小姐…我們該出發了。」
今日新年按照規矩,要回沉家過年。
沉寶兒冷哼了聲,氣著說,「我才不要看見那個女人,都是哥哥不好,明明喜歡嫿嫿還要在外面找別的女人,嫿嫿肯定就是因為看見哥哥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才不要你的。」說到後面,沉寶兒低著頭,眼珠子向上轉動那哀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他,「你跟那個土包子一樣,三心二意,都是花心大蘿蔔。」
「連我都要煩死你了。」
「哼!」沉寶兒氣的轉身,坐上了停在門外院子裡的那輛車。
謝懷欲言又止,抿著唇,什麼話都沒有說。
見一個人回來的沉寶兒,沉夜白問起了她的情況:「人呢?」
以往過年,兩家少不了來往走動,唯獨今年,少了她。
謝懷:「姜小姐她…」
「昨夜淩晨,買了飛往國外的機票,這個時間應該差不多已經落地。」
「我想…姜小姐離開國內的消息,姜董還不知道。」
因為…孩子的事情故意在躲著他嗎?
昨天的小年夜,本該兩家在一起,那天她沒有出現,這段時間寶兒沒少去禦龍灣,不管如何,姜嫿似乎都不想再來白澤。
不過倒是寶兒每次一去,都能夠從禦龍灣帶不少東西回來。
「讓那邊的人,照顧好她的安全。」
「是。」謝懷頷首點頭,應下。
飛機落地的那刻,外面下著暴風雪,直到乘務員對已經睡著的姜嫿,輕聲提醒著,「這位小姐,已經到了。」
姜嫿睜開眼睛,醒來整個機艙裡發現,隻有她一人還未離開,看著機場窗外的漫天大雪,地上都是一片銀色的雪白,她眸光流轉,收回視線的那刻,在出入口處,姜嫿見到了讓她快要認不出來的人。
他走向她時,腳步急促,卻不穩,一瘸一拐,下巴也長出了青色的鬍渣,整個人不修邊幅到了極點,姜嫿見過他狼狽的樣子,可是從未見過他這般的狼狽…
「你還真是…無所不能!」這句話說出來像是在誇獎又像是在諷刺,因為姜嫿決定來法國的時候,她用的並不是自己的真實身份。
她不知道裴湛是怎麼知道她的航班,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會知道,她會來!
姜嫿看著他的腿,露出的腳踝處還有冰冷的機械在做支撐…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受傷的那條腿,往後移了幾分。
「我以為…你真的,不管我了!」
「你以為我是你嘛!」
她來,隻是她沒得選而已。
姜嫿從他身上離開,不顧他身上的傷,撞著他的肩膀從裴湛身邊走過,他的腿從未恢復好過,甚至因此斷了治療,所以比起之前有些惡化。
卡格爾上前扶著快要站穩不住的人,一步一步,緩慢的走下。
那輛熟悉的車裡,保鏢已經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裴湛坐到她身邊時,姜嫿閉著眼睛沒有看他,飛機上太吵了,加上一夜沒休息,她現在有些困。
卡格爾心照不宣,坐在副駕駛,讓司機開了車。
裴湛之所以知道她會來,哪怕她偽造了自己的身份登入機場,其實…不管是帝都機場最大的航空公司,還是法國所在落地的機場,都是盛世集團所屬的產業,當年霍家的離開,隻是轉移了大部分現現金資金,但是並沒有帶走在帝都的產業…
當初他選擇放手讓她離開,大概還是不死心,裴湛讓人不去插手姜嫿在帝都的生活,但是她的一舉一動,卻從未脫離他的掌控。
哪怕這段時間,她在做什麼…
隻要是霍家的產業,就沒有人不認識姜嫿,卡格爾自作主張向內部透露了姜嫿的消息,包括她的照片,所以…當姜嫿踏入出現在帝都國際機場的那一刻起,就算她改變了身份名字,帝都那邊的工作人員,就已經將姜嫿的消息透露給了他。
他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卡格爾是十分震驚的,其實…他對姜嫿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認為她會回心轉意,沒想到…她真的回來了!
卡格爾彙報這個消息時…
少爺為了懲罰自己,斷了自己的葯…
這段時間,誰都無法勸說,哪怕是強行治療,也隻是讓少爺產生更大的抗拒。
就連主人都快要放棄,打算將少奶奶強行從華國帶回來時,少奶奶…沒想到還是自己過來了。
如同死灰般的人再次復燃。
裴湛伸著手,試探著去握著她的手背,見她沒有抗拒,男人手中的力氣才慢慢一點點將她握緊,「先回酒店休息。」聲音低沉又沙啞,又帶著幾分虛弱。
姜嫿是真的睡著了,車停在莊園別墅門外,後副駕駛車門打開,姜嫿被輕輕抱起…
卡格爾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再阻止的必要。
裴湛邁出一步,都需要忍受劇烈的疼痛,更別說懷中還抱著她。
姜嫿能夠感覺到,裴湛身體在強烈的顫抖,抱著她的手臂,並不穩…
「你身上臭死了…」
「我知道。」
姜嫿被抱進主卧室裡,她發現半個月前她離開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梳妝台上的護膚品,打開的瓶瓶罐罐都沒有收拾,還有鏡子前的那把木梳,梳齒上還有幾根髮絲,就連…她換下的那身外套都掛在門上上的衣架,好像都沒有取下來換過。
卡格爾停留在門外,等兩人走進房間時,他將門關上以免外面殘留的冷氣,吹進卧室中。
姜嫿被放在床上,他蹲下的動作緩慢,幫他脫掉了腳上的鞋,他的每一個動作,落在姜嫿眼中,這些事對他來說,好像都要耗費他全部的力氣。
「我看你活的不是挺好的。」姜嫿手撐著床,往後仰著,眼神沒有太大的情緒看著他,除了有些邋遢,不修邊幅之外,看著也隻是有些虛弱,也不像是要死的模樣。
裴湛蹲下的那刻,隻感覺到心臟猛烈的發出顫動,他注射的針劑,也隻是提前在透支自己的身體罷了,失去意識,也隻是一瞬的時間。
「裴湛…」
…
醫院手術室門外,姜嫿最後還是選擇來到了這裡。
卡格爾等在緊閉的手術室門外,看著遲遲而來的人,神情間對她多了幾分唯命是從。
五行相生相剋,人…也不例外,再如何的權勢滔天,總有那麼一個,能夠壓制的人。
「少奶奶…」
「他怎麼樣了?」
卡格爾如實將這半個月來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了姜嫿,「其實在少奶奶離開的那天,少爺為了懲罰自己,拒絕了一切治療,包括拒絕服用藥物,就連水跟食物都斷絕了。隻有在少爺昏迷的時候,醫生才能用營養針去維持少爺生命的基本體征。」
「少奶奶若是再往晚來幾天,少爺…大概是真的要撐不下去了。」
「大少爺陷入昏迷醒來的那天,他第一眼看到的人,並不是宋小姐…」
「也並沒有讓宋小姐接近。」
「那天是我自作主張,想要帶你去看少爺,才說出那些威脅的話,與大少爺無關,他知道你的痛苦,忘不掉從前發生的一切,所以…大少爺想過放你離開,讓你自由…隻為了希望你好好的活著下去。」
「醫生說過…少奶奶的心臟病不能夠受到刺激,包括承受任何不好的情緒。」
「如果離婚能讓少奶奶開心,少爺隻能放手讓您離開。」
姜嫿嘴唇翕動著,艱難的說出一句話:「可他…明明不愛我,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樣的地步!」
「愛本身就是一種,不可控的情緒,它的產生不是行為上,而是因為愛本就是由心決定。」
「少奶奶,最後不還是回來了…」
「就如同您的母親,傾城小姐…明知道與您父親結婚,並不是個很好的選擇,更保全不了姜家,可是她最後還是選擇放棄了聯姻,用命保全了您與您的父親。傾城小姐回國的那天,她早就知道自己會遭遇什麼,但她…做的每一個選擇,她都從未為後悔過。」
「當年的汪家,容不得您母親的存在,傾城小姐若是選擇聯姻,她可以改變必死的結局,更不用成為家族爭鬥中的犧牲品。」
「少奶奶…您的父母當年真的很相愛,即便中間隔著重重阻礙,他們…明知會是這樣的結局,但是他們從未後悔過。」
「心中若是不後悔,那便就是對的。」
「感情,由心不由人…」
「與您的母親傾城小姐相比,少奶奶與少爺之間,已經是幸運的了。」
「如果這些事放在傾城小姐身上,我想…她也會與您是一樣的選擇。」
姜嫿從那扇緊閉的手術門視線淡淡的落在了卡格爾身上,「你好像很了解我媽媽?」
卡格爾面無表情,沒有任何錶情去陳述了這個事實說:「我曾是帝宮,也是現今金沙淺灣的管家,有幸見過她幾面。」
「她很漂亮。」
「年輕時傾城小姐的脾氣與少奶奶也是如出一轍。」
「您父親也很優秀,也很般配。」
「爸爸他…確實很好。」姜嫿聲音漸漸輕了下去,她所學的幾門語言都是爸爸教她的,就像外公說的那樣,如果沒有遇到媽媽的話,爸爸現在也應該在自己所在的領域裡,成為一個偉大又了不起的人。
手術室大門打開。
醫生摘下口罩,嘆氣的搖了搖頭,「病人的情況實在是太差了,我們隻能暫時幫他縫合傷口,止住出血的部位。」
「盡量讓他吃點東西,按時吃藥,這樣才能儘快的讓傷口恢復。」
裴湛轉去了vip病房。
姜嫿站在病床前看著仍舊昏迷不醒,卡格爾站在姜嫿身後,他遣散了周圍的傭人,開口說:「我想少爺醒來最想看見的人是您。」
「少奶奶若是有事,可以隨時按響床邊的服務鈴。」
卡格爾轉身離開後,幫他們關上了門。
姜嫿挪動著腳步,坐在病床邊,伸手摸著他的臉,有鬍子有點紮手,留著鬍子的裴湛她還從來沒有見過,說不上難看,但起碼還算是好看的,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就是現在他太過虛弱了,嬌嫩的掌心有些微微泛紅。
大概是感覺到了,她的存在。
裴湛醒來的時間,比她預料的還要早。
姜嫿收回了手。
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讓她有些不自在,眸光微動的落向別處。
「很難看?」
「醜死了。」
裴湛緩緩坐靠起來,似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他的面色仍透著病態的蒼白,可那雙深邃眼眸裡迸發出的光芒,卻熾熱得如同燃燒的火焰,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強烈氣息,似洶湧潮水般,絲絲縷縷地將姜嫿緊緊包圍。「我會儘快好起來。」
他的目光溫柔而專註,隻凝望著她一人,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痛苦和掙紮,但很快又被那股偏執的佔有慾所取代。他緩緩伸出手,想要抓住撫摸著她的臉,卻又在半空中停住,彷彿害怕自己的觸碰會讓她更加遠離,「你再次回來知不知道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