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擁抱之後，褚臨率先鬆開明殊，把桌上一個以紅繩纏繞而成的同心結拿起。

　　然後，他將同心結掛在明殊腰上，笑道：「好了，吉時快到了，我們該出去拜堂了。」

　　明殊垂眼看了看腰上的繩結，紅唇微勾，頷首：「嗯，走吧。」

　　……

　　聖域正殿。

　　殿頂上是刺著合歡花圖案的帷幔，數根硃色盤龍柱上高懸鎏金燭台，每個燭台上托著代表喜慶的紅燭。

　　無數聖者站在殿內兩側，為迎合聖子與聖女的大喜之日，他們沒有穿那一身代表聖潔的白袍，而是都換上了或銀或紅的錦袍，手握權杖。

　　高座上，賀蘭弈身著金衣，他眼神沉靜地望著緩緩從門外走進來的兩人。

　　明殊和褚臨手牽手直徑步向賀蘭弈。

　　走得越近了，明殊發現賀蘭弈的臉色仍有些發白，想來，半個月前的天闕大會之亂，讓他的傷勢還沒來得及徹底恢復。

　　看到賀蘭弈這副略顯虛弱的樣子，明殊的唇角禁不住上揚，原本平靜如水的心情也跟著變得起伏，連帶著手都在隱隱顫抖。

　　牽著她手的褚臨第一時間就感受到她的興奮，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她的手指。

　　終於走到賀蘭弈面前了，明殊和褚臨鬆開手，雙雙對高座上的男人行禮：「尊主。」

　　賀蘭弈露出一個笑容：「今日乃你們二人的成婚之日，禮成過後，我們便是一家人，這聲尊主就免了。」

　　褚臨從善如流，姿態恭敬地垂下眼睫：「嶽父大人。」

　　這一聲「嶽父大人」，讓賀蘭弈眼睛微眯，唇上依然是淡淡的笑意：「褚臨，明殊是我的獨女，今日，我便把明殊交給你了。」

　　「我自認不是什麼好的父親，但我希望你對外仍是好聖子，對內是好女婿——褚臨，你能做到嗎？」

　　褚臨能感受到賀蘭弈話語中夾帶若有若無的警告與脅迫。

　　他笑了笑，壓低頭顱：「自然，隻要是嶽父大人說的，我一定照做。」

　　「我向您保證，對外，我依然是那一個為聖域的未來做長遠打算的聖子，對內，我會是尊重殊殊、疼愛殊殊的丈夫。」

　　「好。」

　　賀蘭弈滿意地頷首，他轉眼望向一旁的禮官。

　　禮官立即啟聲：「吉時到，行拜堂禮！」

　　「一拜天地！」

　　褚臨和明殊面朝天地相接之處鞠躬一拜。

　　「二拜高堂！」

　　兩人緩緩轉身，面向賀蘭弈再次鞠躬一拜。

　　賀蘭弈盯著兩人的動作，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夫妻對拜！」

　　話音剛落，兩人面朝面而站，這一刻，四周的所有聖者好像都被瞬間虛化消失。

　　雙方的眼中，隻剩下彼此。

　　褚臨深深望著面前穿嫁衣的明殊，眼眶有些發熱。

　　夫妻。

　　多麼美好的兩個字……

　　褚臨的手不自主地顫了顫，殊殊……是他的伴侶，是他的妻子。

　　即便她現在對他沒有半分愛意——但是，他真的好開心。

　　聖子與聖女面對面鞠躬一拜。

　　「禮成！」

　　伴隨禮官的高聲宣布，殿內的歡呼聲和掌聲瞬起，每個聖者都在為這對新人獻上最真摯的祝福。

　　褚臨從禮官端來的托盤中拿起兩杯酒，一杯交給明殊，緩聲道：「殊殊，我們喝合巹酒。」

　　喝完合巹酒，才是真正的夫妻。

　　明殊非常配合地接過酒杯，與褚臨挽手，喝完這杯交杯酒。

　　喉骨上下滾動，明殊的目光轉向褚臨，他眉目間的歡喜與愛慕，難以掩蓋。

　　他現在的樣子，就好像……他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明殊又默默望向四周為他們獻上掌聲的聖者，心中難免泛起一絲酸澀。

　　這個到處都縈繞著虛偽的冰冷宮殿，到底是有多少人是真的在祝福他們呢？

　　同一時刻——

　　聖域正殿外圍。

　　雲瀾站在一處隱蔽的角落裡，雙手環臂，身側是一個步殺盟的刺客，他是明殊的下屬。

　　那刺客擡眼看了看天色，壓低聲音道：「這個時辰，盟主應該在行拜堂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