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極其耀目的光芒在天空之中爆發出來,這一帶的海岸整個變得異常的明亮,好像這一刻化成了白晝,在場每一個人都是籠罩在了這一片似乎能融化積霾的光亮之中。
還沒有等到目睹這一切的人反應過來,地面緊跟着隆隆震動起來,好像一場強烈的地震來臨,伴随而來的是一股狂猛的向四面八方席卷的沖擊氣浪。
氣浪帶着滾滾塵土從遠處那些新光教的信徒身上沖過,距離稍近的人一下就被卷走,站得較遠的一些人則被掀翻在地,在那裡不停翻滾着。
站在另一端山丘觀察這裡的新光教教徒,在迎接第一波沖擊氣流的時候,也都是站立不穩,跟跪後退了好幾步才停下。
即便如此,後續到來的氣流也将他們的胡須頭發,還有披在外面的罩袍緊緊壓貼在了身上,細小的石子沙礫此時裡啪啦砸過來,讓他們不得已擡起雙手遮住了頭臉。
而另一邊,歸子瀚身上浮現出一絲絲藍色的靈性之火,跟随看那一道由遠去光亮破開的通路快速飛馳突進,可哪怕他不惜力量拼盡全力,依舊是被遠遠甩在了後方。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追擊,此刻終于來到了這裡,面前好像出現了一道隐隐約約的海岸線。
此時他微微冒汗,這樣的飛行實在太耗能量,而且路程也出乎意料的長,要不是他事先吃了很多藥,根本支撐不到這裡。
然而這個時候,忽有一道刺目光芒爆發出來,這讓他忍不住擡手擋了下面龐。
那光芒照得他渾身一片雪白,并且因為感受到了危險,靈性之火向外擴張,
将随後到來的沖擊氣波全部抵擋在了外面,但是即便如此,身軀也晃動不已。
片刻之後,震動消失,他擡頭一望,前面是一道騰起的煙塵雲柱,什麼都看不清楚,這時他若有所覺,轉頭回去一看,就見身後的迷霧有一個長長空洞存在,那正是他跟随來時的路徑。
那一條長長的軌迹似乎一直連通到了飛艇艦隊那裡,然而此刻伴随着那一場爆炸,似乎支撐霧氣的根源不見了,大片的氣霧沿看那一道空洞緩緩向外消散。
他吸了一口氣,再往陸地那邊看去,那裡有一個模模糊糊身影,凡是煙塵和氣浪到了身周圍都是被排斥出去了,形成了一個圓形的無形屏障,唯有長刀上那一抹飄拂着紅色長币異常醒目。
他凝視着那裡,胸膛不停的起伏着,不僅僅是體力的消耗,還為眼前的場景感到震動。
長生觀.—.
差距這麼大嗎?
他不由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古劍。
而在對面山丘之上,那些新光教的教徒等好一會兒後,才感覺身周圍的動靜消退下去。
這時他們揮了揮手,咳嗽了幾聲,往遠處看去,可以看到原本那個已然成型的巨靈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大地好像被一枚隕石砸過了一樣,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環形深坑,哪怕他們在這裡也能清晰分辨。
在飄散的塵土,還有未曾散盡的煙氣之中,有一個狀若鬼神的身影懸浮在了半空之中,渾身被白金色的光芒環繞包裹着,而那個垂着光簾的笠盔還有飄飛的罩袍,有着十分明顯的大順風格。
他們的呼吸不由急促了,因為他們知道今天所做的事到底是為了什麼。
陳傳這時仿佛察覺到了注視,朝着遠處那一處山丘看了一眼。
那些新光教的教徒見他看過來了,頓時渾身戰栗,驚駭欲絕,立刻驅馬往後跑。
陳傳在半空中沒有動,隻有一個錐狀物體飛了出來,在身外飛旋了一圈,條地飛了出去。
那些奔跑逃竄的新光教教徒根本沒能反應過來,隻是片刻之間,所有頭顱啪啪啪啪接連爆開,再倒地不起,在泥土之上灑下了一朵朵猩紅色的血花。
陳傳收回目光,看向下方的那一處裂隙,剛才這個東西的力量就是從裡面過來的,載體又從裡面源源不絕的獲取能量。
又是一個來自對面的存在。
他回想了下,這個東西的強度比起當初他在下城區見到的那個其實差不了太多,最多是力量還沒有積蓄到頂點,然而現在的他與當日的自己也不可同日而語。
當初需要拼盡全力才能拿下的存在,現在也不過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靈性沖擊罷了。
至于這個裂隙麼,看得出來這是被儀式強行撐開的。
不過他記得聯邦每一個洲都是有中心城的,最近的中心城距離這裡也不算太遠,照理說應該會把周圍所有的裂隙都并和進去,除非是有儀式的隔斷,或者說有某種可以獨立撕開裂隙的力量。
這種情況倒不是沒有,比如對面的存在,本身就有這種能力。
他自身與裂隙打交道的次數很多,有着很豐富的經驗,所以看得出來,這個裂隙維持的時間不會太長,最多幾個小時就會消失,到時候除了一些擁有獨特能力或者擅長鑒别的人,什麼痕迹都不會留下。
但他怎麼可能讓對面的人這麼容易的過關。
他這時做了一個手勢,笠帽之中的活躍意識體立刻有所回應,迅速将這個裂隙攝錄了下來。
一般的界憑和照相機由于能量的幹擾,是很難錄下這種的場景的,但是他這具外植入體,本身就能夠承受第四限度的力量,所以很清晰的将這些存入進來。
當然,光是單純的記錄,是沒有什麼太大作用的,即便送到聯邦,那也是一筆糊塗賬。哪怕聯邦内部真的有意願調查這件事,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到的,拖上個幾年還算是短的,到最後多半是不了了之,根本别指望能有什麼結果。
所以他壓根沒想交給聯邦處理,這次他打算回去之後聯系國際調查團。
既然别人可以利用這個組織對付濟北道和他,那他也可以借用這個組織來針對這件事。
國際調查團的成員可都是立誓的,沒有可能對此視而不見,更何況還是存在有确鑿證據的前提之下。有些東西在私底下不說那沒人在意,可是擺在明面上,
那是無比嚴重的問題了。
而占住了大義,就算有人借着這個事情反咬一口也沒可能了。
此時他也看到了遠處的歸子瀚,對着他一點頭,然後身影一閃,瞬間就來到了那片迷霧最初的發散地。
他看到了滿地的幹戶,從衣着打扮上看,毫無疑問都是初之民。
歸子瀚這時來到了近處,他也看到了眼前的場景,不由眼神一凝,這裡鋪散了不下千餘的戶體,而且死狀全都一模一樣,這他想到了很多不好的回憶。
他擡頭說:「他們這是——」
陳傳說:「看情況,應該都是死在了儀式下面,具體的情況要讓密儀調查組來确認下。」
他又對歸子瀚說:「歸先生,要勞煩你回去一趟,盡快通知飛艇編隊派一部分密儀組的人來這裡。」
這些東西并不是和他們沒關系的,這裡的輿論可是掌握在聯邦西岸黨的手中,在調查團插手前,他們完全可以将髒水潑到他們的身上,而普通人也沒有分辨的能力,所以他們必須立刻将這個事情公開呈報上去,避免團隊的聲譽受到影響。
歸子瀚不知道這與他們不相幹的事,為什麼陳傳要攬下來,不過他看起來對這種做法似乎并不抗拒,反而看陳傳目光中多了一絲認同。
此時忽然感覺前方似乎有什麼躍入了眼中,擡目一望,就見在消散的煙塵之中,地平線上正好露出了一絲曙光。
他吸了口氣,對着陳傳抱劍鄭重行了一禮,蓄勢片刻,便雙足一蹬,化一道流光,往回沖空而去。
陳傳在他離開後,等在了這裡,本來以為會有人過來消除痕迹,最少也會過來多看一眼。
然而并沒有,似乎布置這個事情的人把這裡遺忘了,當然也可能具體負責人全部倒在這裡了,畢竟這裡沒有天際線,如果沒有人向外發送消息,背後的人也無從知曉現場情況。
許久之後,聽到了旋螺槳葉的聲音,天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飛艇,看情況這是整支編隊都朝這裡過來了。
謝團長站在主艦上,看着那曠闊的海岸線,雖然團隊往這裡走偏離了原來的航向,可繼續原先航程,難說不會再遇到什麼,反而這一邊,因為陳傳在前面處理掉了麻煩,安全性無疑應該更高。
另一個麼,聽了歸子瀚的報告後,以他的敏銳性當然也意識到可能出現的問題,艦隊往這裡來,同時也是拉着聯邦東岸黨的人過來,順道讓他們從旁做一個見證,這樣不至于在接下來的輿論場鬥争中陷入被動。
随着飛艇編隊逐漸靠近,艇上所有人見到對面的朝陽正在升起,光芒正好灑到了艦艇的前端,仿佛他們就在迎着光在前進。
許多人都從船艙裡走出來,心情頗不平靜的望着這片廣的陸地。
經過了将近一個月的行程,他們終于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利納克斯聯邦,
或者可以叫它原本記載在東陸古籍上的名字一一瀛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