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振起等了小半刻鐘也沒見晨哥兒過來,叫了在一旁候着的丫鬟去詢問。
不等丫鬟出門,福哥兒院子裡的管事婆子史媽媽就過來回禀說晨哥兒去了學堂。
聽到這話,關振起闆着臉說道:“哥兒不吃早飯就去學堂,你們怎麼不攔着?
”
小瑜在海州的時候都是讓史媽媽守夜的。
等小瑜回京以後,關振起覺得晨哥兒大了想要培養他的獨立性,就下令不許史媽媽守夜而讓兩個小厮輪流陪着。
史媽媽垂着頭說道:“老奴勸了,少爺說沒胃口不願吃。
老爺,少爺昨日心情不好晚飯到酉時二刻才吃,半夜的時候還做噩夢驚醒了。
”
這些都是水煙清晨告訴她的。
史媽媽是小瑜精挑細選放在晨哥兒身邊的,就是照顧他的起居飲食。
誰想關振起說晨哥兒太依賴她們,這段時間晚上她們都住到另外一個院中。
對此,史媽媽很有怨念已經寫信回京了。
關振起知道這孩子是因為昨日的事不高興了,他說道:“他喜歡吃蜜棗糕,你去買了蜜棗糕送去學堂。
”
“是,老爺。
”
殷靜竹柔柔地說道:“老爺,現在天氣開始漸漸熱了起來是容易沒胃口,明早讓廚房做些開胃的早點給大少爺吃。
”
聽到這話史媽媽臉色頓時陰沉了,一個玩意竟妄想插手大少爺的事。
關振起看着殷靜竹光潔如玉的面龐,收了臉上的笑說道:“晨哥兒有史媽媽她們照料,你不用操這個心。
”
雖然他挺喜歡殷靜竹的,但晨哥兒是他的嫡長子不宜與殷氏接觸。
還有若讓小瑜知道殷靜竹插手兒子的事,到時候又是一場是非。
殷靜竹臉色一白,她好心提個建議都不行。
不過這次的事也讓她知道晨哥兒在關振起心中的份量很重,是她所不能比的。
晨哥兒放學回來,剛到家裡就被關振起叫到書房:“早晨為何不吃早飯就去學堂了,你知不知道這樣對身體不好?
”
沐晨說道:“我去街上吃了,吃了一籠蒸餃跟一碗豆漿。
”
關振起看着他,說道:“我聽聞你昨晚做噩夢了,怎麼回事?
”
沐晨沉默了下說道:“我做夢夢見娘在哭,哭得很傷心。
爹,以前娘說你嫌她變胖變醜會納妾,你當時與我說都是娘胡思亂想,結果娘回京不到一年你就納妾了。
”
也是因為相信了關振起的話,當時他就覺得小瑜是無理取鬧,在被遷怒的時候也有些不滿。
而這,也是小瑜覺得他偏向關振起不貼心的原因。
結果現實卻狠狠地打了他的臉,這會他很内疚。
關振起沒想到沐晨會這般說,他也無意為自己辯駁,隻是說道:“有些事你還小不懂,等你長大以後就知道了。
”
沐晨越發失望了,他說道:“爹,我想回京。
”
想也不想關振起就拒絕了:“不行。
”
“爹,我想娘了,娘肯定也想我了。
”
關振起闆着臉說道:“關沐晨,你已經不小了不能再任性了。
”
“爹,我就想娘跟弟弟了。
爹,難道你不想嗎?
”不等關振起開口,沐晨就紅着眼眶說道:“你肯定是不想的,你都不要娘了又怎麼會想她。
”
關振起額頭上的青筋都起來了:“關沐晨,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
沐晨什麼都沒說,怒氣沖沖地出去了。
關振起真覺得這孩子被慣壞了,沒得他同意竟跑了。
讓人将水煙叫了過來,他冷着臉問道:“今日是不是有誰在少年跟前嚼舌根頭?
”
水煙搖頭道:“沒有。
”
關振起自然是不信的,若沒有孩子好端端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他也沒逼問水煙擺擺手讓他下去,不過心裡卻打定主意要将晨哥兒身邊的人換掉。
哪怕小瑜不滿鬧起來,這事也不能妥協。
沐晨在回自己的院子時撞見了殷靜竹。
就見她穿着一件粉色的長裙,裙上繡着朵朵的梅花,梳着垂雲髻,頭上帶着翡翠玉簪。
本是顔色最好的時候,都不用上妝站在那兒就是一道風景線。
殷靜竹看到沐晨就知道他的身份了,無他,沐晨有七分像關振起。
她看着沐晨臉色難看,關切地問道:“大少爺您怎麼了?
”
沐晨看着她,臉上的冷意更甚。
殷靜竹被他這樣盯着心頭微驚,不過臉上還是帶着笑意:“大少爺,我身上可有什麼不妥的?
”
沐晨冷冷地說道:“你也會有變醜變老的一天。
”
說完這話他就轉身離開了。
殷靜竹一下就明白了他話的意思,不過她并不在意。
孝和郡主生完孩子胖得跟豬一樣并不意味着她也會變成那樣。
這話很快傳到了關振起的耳中,他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這孩子話裡的意思分明是他看上了殷氏的美色才納其進門的。
不過很快他就察覺到不對了。
晨哥兒明明知道他是意外救了殷氏,為何現在會說這話。
想到這裡關振起臉色一變,立即讓人将晨哥兒的兩個貼身小厮都叫了來,詢問晨哥兒這幾日有沒有什麼反常。
水煙明确表示沒有:“除了昨日其他都很正常。
”
不過另外一個小厮煙波卻是說道:“一個月前史媽媽将我支出去與少爺說了小半天的話,當晚少爺飯都少吃了半碗。
睡覺的時候少爺還自言自語說為何要騙他,我當時聽得一頭霧水,再問少爺就不願說了。
”
一個月前水煙生了一場病,怕過了病氣給沐晨就在外頭養病,一直到病好以後才回了沐晨身邊。
所以她并不知道此事。
關振起并沒質問史媽媽,因為問了也沒用。
史媽媽是國公府帶過的人她隻聽小瑜的吩咐,就算是真說了什麼也是受小瑜指使。
他原本以為與殷靜竹的事很隐秘,卻沒想到封小瑜竟都知道。
想到大長公主的手段,他心頭浮現出一股不安。
不過很快他就将這股不安壓下去了,事情已經做下了後悔也無用。
猜測到小瑜已經知道他跟殷靜竹的事,他心裡也有顧忌。
傍晚他去了晨哥兒的院子考校他的功課。
晚上的時候,也沒去殷靜竹的屋裡。
史媽媽見了很高興,覺得在關振起心裡還是自家大少爺最重要。
至于殷靜竹,她覺得之前太過重視,其實就一個玩意哪能威脅到郡主與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