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的這種變化不僅清舒看在眼裡,符景烯也敏銳地察覺到了。
回到家裡,他問了清舒:“封劷跟徐澤幾個人被大理寺收監,這事你知道嗎?
”
“知道,太後今日與我說了此事,這次顯然是要拿他們來殺雞儆猴。
”
撞槍口上了,隻能自認倒黴。
符景烯問道:“除此之外,還與你說了什麼?
”
清舒感慨地說道:“說最近不會讓小瑜進宮了,她這是不想聽小瑜求情的話了,這一次她是下定決心要整頓京城的治安。
”
“你覺得隻是整治京城的治安?
”
清舒沉默了下說道:“不管什麼原因,皇上是她十月懷胎所生的,絕不會做對皇帝不利的事。
”
她猜測應該是皇帝這一年做的事讓易安失去了信心,認為他做不了一個皇帝,所以要将權勢掌控在自己手中。
這樣皇帝以後再胡鬧也不怕了。
符景烯了然,說道:“看來你也察覺到了。
太後已經不信任皇帝,不相信他能成為一個明君了。
”
不過就雲祺這兩年做下的事誰都不相信他能成為明君。
所以邬易安的選擇,是符景烯樂于看見的。
他辛辛苦苦實施變革就是為了讓國家變得更強大,如今已經頗有成效,他可不願意自己的一番心血被皇帝折騰光了。
清舒說道:“不管她想做什麼,我們支持她就是。
”
符景烯聽到這話笑了起來,故意問道:“要是太後想仿效武曌成為女帝,咱們也支持嗎?
”
清舒想也不想就道:“不會,就她的性子不可能稱帝。
”
易安其實與她一樣都是不喜多造殺孽的人,而女子稱帝必将踏着千萬人的屍骨才行。
符景烯沒清舒這般樂觀,說道:“權勢會讓人滋生出野心出來。
現在太後或許沒這個心思,但十年二十年以後就說不準了。
”
就像先皇,剛相識的時候也是真心待他,可在龍椅上坐了久也開始猜疑起他來了。
清舒也無法保證易安将來不會變,她沉默了下說道:“若真有這一日,我們一起緻仕雲遊天下去。
”
她不會去阻攔易安想做的事,但也不願違背本心去幫她,所以真到那個時候隻有避開了。
符景烯聽到這個答複,滿臉笑意地說道:“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
他不贊同邬易安稱帝的,倒不是瞧不起女人當皇帝而是這樣必将血流成河。
他不想成為邬易安的幫手也不願做擋路石,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第二天中午,小瑜到戶部找清舒與她說道:“封劷說他沒有殺人,更沒有庇護過金科他哥的賭坊。
”
“你信?
”
小瑜自然不信,因為易安完全沒有污蔑他的必要:“我勸了,可他不聽,我也沒辦法。
”
“你都沒辦法,我更沒辦法了。
”
小瑜知道清舒也是有心無力,她說道:“我已經給我爹與祖母去信了,他們三天後會到京的。
”
清舒不覺得這件事會拖這麼久,最晚明日就會有結果。
隻是她看在小瑜的面子上提了建議,封劷不聽她也不願再費神。
小瑜看她不說話,不由地想起馮氏說的話:“清舒,我知道你不好做,你放心這件事我們會自己解決不會再來為難你。
”
“怎麼好端端的說這話?
”
小瑜神情低落地說道:“我本想跟太後求求情,看在我與她結交這麼多年的份上放過阿劷這次。
可她不願見我,我遞進宮的牌子都打回來了。
”
“易安的性子你知道,你去求情也沒用。
與其當面拒絕讓你難堪還不如先不見你,這樣也不影響彼此之間的交情。
”
不見小瑜,其實也是間接表明了态度。
可惜小瑜跟封劷都太樂觀了,都認為易安不會駁了大長公主的臉面。
話是這般說,但小瑜心裡還是很難過:“我與她三十多年的交情,竟連這點面子都不給我,太不講情義了。
”
清舒聽到滿是怨氣的話,冷着臉說道:“你這說的什麼話?
按照你說的那還要律法做什麼?
”
“還有,你不僅是封劷的姐姐,你還是沐晨跟沐晏的母親。
為三個孩子的前途着想,這件事你也不該卷得太深。
”
明知道封劷犯事了還強求易安網開一面,這樣做隻會壞了兩人的交情。
這話仿若一盆冷水,瞬間讓小瑜清醒過來。
她與易安雖然結交三十多年,但感情遠沒有她與清舒好。
若強求她放過封劷必會被易安厭惡,那她沒了現在的體面不說,以後三個孩子在仕途上也沒有任何優勢了。
想到這裡,小瑜說道:“清舒,謝謝你提醒了我。
”
清舒說道:“你放心吧,看在大長公主的面子上易安也不會要封劷的命,最多就是吃點苦頭。
”
第二日中午,金科這個案子就結了。
金科與金胖子兩人被判死刑,金家财産充公,金科的妻兒被貶為庶民發配盛京永不得赦;金家兄弟的爪牙也一個都沒放過。
至于封劷等人除了庇護金科以外,各自都有犯其他的事,根據所犯之罪量刑。
封劷除為金記賭坊行方便外還貪污受賄,不僅被罷官免職革除武進士的功名,還被發配西海。
看在大長公主的面上隻給了三年刑期,其他人最短的五年最長的二十年。
英國公夫人得了這個消息就暈過去了。
馮氏也慌了神,與小瑜說道:“大姐,才三天時間,都沒審問清楚大理寺怎麼能胡亂判案。
”
小瑜看着她,問道:“貪污受賄是怎麼回事?
分家的時候你們分到的财産不少,我的幾個鋪子每年分你們的紅利也有大幾千兩銀子。
你們每年進項那麼多,為何還要收那不幹淨的錢?
”
往少的算每年都有一萬來兩的收息,加上她娘暗地裡還貼補了,一家就五口人這些錢足以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了。
馮氏神色一慌,不過她很快矢口否認:“大姐,這都是姓戴的污蔑,我們家爺沒有貪污受賄。
”
小瑜見她不承認,也沒再逼問:“這話你留着跟爹與祖母說吧!
”
說完這話轉身就進裡屋,沒管臉色慘白的馮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