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舒連掐了自己好幾把,最後一次掐的太厲害了疼得她眼淚都差點出來。
這也讓清舒知道這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的又活了。
看着青色的帳幔,清舒很是想不通:“為什麼又讓我活呢?
”
她一點都不想活,自小到大她就沒過一日舒心的日子。
明明他爹是個當官的,家裡人都要仰仗着他,是家裡最有地位的人。
可她小時候在林家,卻經常被堂兄堂姐欺負,而林家的人沒一個人幫她。
到了京城以為有親爹在日子會好過,哪知道刁蠻任性的繼姐整日對她冷嘲熱諷。
被逼嫁給崔建柏後,那人正眼都不多瞧她一下,以緻連累得女兒囡囡也被崔建柏嫌棄沒過一天好日子,還小小年歲就被崔建柏害死了。
哪怕她殺了崔建柏為囡囡報了仇,女兒也再活不過來。
這般悲慘的人生,她不想再來一次。
未時兩刻,張承志将何仙姑請了回來。
林老太太想要盡早除去附在清舒身上的邪物,見到何仙姑當即帶她去了清舒所在的屋。
進了屋子,老太太指着躺在床上的紅豆說道:“仙姑,那妖孽附在我孫女身上,請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孫女。
”
何仙姑很是自信地說道:“老太太放心,姑娘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
看到穿着蓮青色長袍慈眉善目的何仙姑,清舒面露厭惡之色。
什麼慈眉善目,不過是哄騙人的。
面上悲天憫人,内裡誰知道是什麼樣。
獅子庵的師太看起來也是寬厚慈善,實際上狠辣無比,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
何仙姑覺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釁,當下厲聲道:“大膽妖孽,還不快快離了姑娘的身。
否則,本仙姑讓你即刻灰飛煙滅。
”
清舒跟在老太太身邊十年,對她性子再清楚不過。
剛才她的舉動,老太太會認為自己被妖邪附身并不奇怪。
正好她也想去找女兒,這些人怎麼鬧騰她都無所謂,所以她什麼都沒說,隻是靜靜地看着何仙姑。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就這般盯着自己,讓何仙姑後背一涼。
她快速從布袋裡取出一道符咒貼在紅豆額頭上,然後搖着手裡的鈴铛開始念咒。
清舒想将符咒取下,卻被齊婆子鉗制住雙手。
念完咒,何仙姑取了一道符燒了将灰化在一碗水裡:“将這符水給姑娘喝下,喝完後就沒事了。
”
清舒不願喝。
她不是妖孽,才不吃這些不幹淨的東西。
林老太太可不會由着她,讓心腹齊婆子按住清舒,她親自将符水給灌下去。
清舒使勁掙紮,卻怎麼也掙脫不開。
她無比痛恨這種無能為力,上輩子是這樣,如今又是這樣。
老天讓她重回到小時候,果然是準備讓她再受一次苦。
符水灌到一半,清舒就暈了過去。
林老太太有些急切地問道:“仙姑,我孫女現在怎麼樣了?
”
何仙姑笑着道:“你放心,那邪物已經被我除了,姑娘如今已經無事了。
”
林老太太這才放心,又給了何仙姑一塊銀子做報酬,然後千恩萬謝地送了她出去。
這些日子晚上都是張氏照料清舒,這日也不例外。
因為天色尚早,張氏在床邊就着煤油燈微弱的光做起了針線活。
突然,清舒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雙手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滾。
張氏大驚失色,丢開了手裡的衣服抱着紅豆道:“紅豆、紅豆你怎麼了?
”
“痛……”肚子一陣陣的絞痛,讓她話都說不利索。
張氏慌忙叫來張承志,讓他去請村裡的赤腳大夫彭郎中。
林老太太聽到動靜,帶着齊婆子過來。
到床邊見到清舒滿頭大汗面色蒼白如紙的模樣吃了一驚,急問道:“巧娘,這是怎麼回事?
”
“嘔……”吐出來的污穢之物,正好都落在了老太太棕色的襖裙上。
老太太聞着裙子上傳來的酸臭味,差點也吐了:“我去換身衣裳。
”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齊婆子也跟着出去了。
彭郎中過來,給紅豆把完脈皺着眉頭道:“這孩子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才會肚子痛,你們給她吃了什麼?
”
何仙姑來林家并不是秘密,不過彭郎中今日出診天黑才回來,所以并不知道此事。
張氏忙道:“這孩子今日就吃了紅棗粥,沒吃……”話沒說完,就想起那一碗符水。
這孩子原本就發燒燒了兩天,身體正虛弱。
如今竟還吃壞了肚子,也不知道是怎麼照料的。
因為林家出了個舉人,在村裡地位頗高。
彭郎中也不想得罪林老太太,遂什麼都沒說,隻是道:“我回去給她抓一副藥,若是止了吐明日再吃兩幅。
若是止不住,你們得趕緊送她去縣城。
”
縣裡的大夫醫術比他好,藥也很齊全。
他這裡的藥,都是自己上山采的。
小病能治,大病沒法。
藥煎好端來,卻沒想到清舒緊閉牙關死活不喝藥。
張氏好說歹說清舒就是不張口。
灌下去,她又給吐出來。
林老太太看她這樣,也慌了。
張氏不明白清舒為什麼不吃藥,焦急之下說道:“你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
你若有個三長兩短,你讓你娘怎麼辦呀?
”
清舒瞳孔一縮,她四歲那年親娘難産而亡。
那時候太小還沒記事,以緻她連親娘什麼模樣都不記得。
努力壓制内心的激動,清舒故意以一種委屈的口吻道:“她又不來看望我?
”
這話林老太太聽了,以為她是因為親娘不來看望她而故意不喝藥。
這也證明,那妖孽是真的被何仙姑給滅了。
張氏喜出望外,擦了眼淚道:“你娘身子重不方便才沒回來,不過你放心,等你病好了嬸娘就送你回縣城。
”
林老太太皺了下眉頭。
什麼叫回縣城,這裡才是她們的家,縣城不過是暫住而已。
清舒搖頭道:“我要娘。
”她以前不止一次聽張氏說,她親娘是個溫婉柔順的女子。
可惜張氏死後,再沒人跟她說母親的事。
哄了半天清舒也不喝藥,張氏無奈地說道:“你現在好好吃藥,等天亮以後我帶你去縣城找你娘。
”
在林家,張氏并沒有地位。
林家内宅的事,都是林老太太說了算。
她若不同意,自己是去不了縣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