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月窈窈都沾不得油煙跟葷腥,不過好在也會吃燕窩粥或者紅棗粳米粥等滋補品,不然都要擔心孩子長不好了。
易安看着窈窈,很是心疼地說道:“怎麼瘦了這麼多啊!
”
窈窈開始也很崩潰,但清舒與她說若她情緒不穩定以後孩子脾氣也不好,所以她盡量自己找樂子不讓壞情緒影響自己:“母後不用擔心,等害喜過去好好補補很快就能長回來了。
”
窈窈拉着她的手,愛憐地說道:“辛苦你了。
”
對一個無肉不歡的人來說,連吃一個月的水煮菜不是一般的痛苦。
不過為了孩子好,哪怕沒胃口她也會硬着頭皮去吃。
窈窈說道:“母後,我聽說你懷阿祯的時候也吃了很多苦頭。
”
易安點頭道:“我以前打仗受了許多傷,懷阿祯的時候引起了舊傷所以遭了很大的罪。
生完阿祯以後,我都不想再生了。
”
隻是身份所限,生一個太少了這才繼續生。
窈窈有些感慨地說道:“母後,做女人太不容易了,下輩子我不要再做女人了。
”
“你想做男人?
”
窈窈搖頭道:“不想,做男人也很辛苦。
嗯,我還是不要做人好了。
”
聊了幾句,外頭莊冰的聲音響起了:“皇後娘娘,鄭閣老有事回禀。
”
窈窈聞言起身道:“母後,你忙,我去看看父皇。
”
陪着皇帝聊了小半個時辰的話窈窈就回衙門了,并沒留下吃午飯,她怕菜又油味聞了又要吐。
其實易安跟皇帝也擔心她聞了不該聞的,所以在她來之前就讓宮人将宮殿收拾了一遍。
用午膳的時候,易安問了皇帝:“你跟窈窈聊了什麼?
”
随着皇帝身體日漸虛弱,易安是盡可能地抽出時間陪他的,哪怕累點她也堅持。
皇帝樂呵呵地說道:“就聊了你以前英勇殺敵的事,窈窈聽了兩眼放光崇拜得不行。
”
易安有些恍惚,然後說道:“都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還提什麼。
”
想當初她的志向可是做大将軍,結果卻被困在了皇宮内院。
所以說世事多變,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皇帝卻突然說道:“易安,對不起,若是你沒嫁給我肯定會過得舒心自在,而不像現在這樣日日操勞。
”
原本翺翔在藍天的雄鷹,卻被他禁锢在這狹小的方寸之地,每每想起這些往事他都愧疚不已。
易安一怔,轉而笑着說道:“後悔娶我了?
”
“沒有。
”
他是真的喜歡易安。
也是如此,哪怕他知道易安不願嫁給他,可他還是為了不讓自己人生落下遺憾使盡了手段求到了賜婚。
雖然不後悔那樣做,但他很内疚。
因為他的自私改變的易安的人生軌迹,而後又讓她整日操勞。
易安坐下來夾了一塊山藥到他碗裡,笑着說道:“既沒有後悔娶了我,又何必說對不起。
”
皇帝神色黯然道:“易安,我知道你當時特别恨我,恨得想要殺我。
隻是我真的無法看着你另嫁他人,我怕到時會忍不住将你夫婿弄死。
”
當初符景烯勸過她,若她這樣做永遠得不到你的心。
可皇帝甯願易安恨我,也不願看她嫁給别人。
易安無奈地說道:“都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還說什麼。
堯蓂,再過六個多月你就要當祖父了。
”
這意思是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人往前看。
說完這話易安将筷子放下,奇怪地問道:“今天是怎麼了?
好好的怎麼說起這些事來了?
”
皇帝輕聲說道:“看着窈窈,不由地想起你懷阿祯時的事。
”
易安懷孕懷得那般艱難,母後不體諒她還總是找茬,而那時他沒能将易安護好讓她受了許多委屈。
每每想起,他就特别的懊惱會内疚。
易安許久沒想以前的事,沒有任何的意義。
當然,她也沒這麼多時間是追憶往昔。
看着皇帝神色一臉悔恨的神情,易安說道:“我開始的時候真的很恨你,恨不能殺了你,隻是後來不恨了。
”
“我想做大将軍,是希望踏平後金蠻子的老巢讓邊城的百姓過着安居樂業的日子。
你勤政愛民,決心整治吏治實施新政,我相信在你的治理下大明朝會越來越強盛,老百姓也能過上好日子。
”
雖然過程不一樣,但殊途同歸,結果是一樣的就行。
這件事皇帝一直都壓在心間,想說又不敢說。
隻是現在身體越來越差,他怕自己再拖着就再無法得到答案了,今日窈窈進宮是個契機。
皇帝問道:“真的?
”
易安嗯了一聲道:“我若恨你也不會給你生孩子了,你該知道這女人想不懷孕有的是方法。
”
皇帝點頭道:“是我着相了。
”
易安看了他一眼,很是無奈地說道:“以後有什麼話直接問我不要悶在心裡,對身體不好。
”
“好。
”
雖然皇帝承諾了但易安也就聽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皇帝改不了多思多慮的毛病。
用過晚膳,皇帝與易安說了一件事:“雲祺下午的時候假扮成太監去了儲秀宮,在那兒撞見了幾個秀女。
”
易安一聽臉色就不好看了,說道:“竟偷偷跑去看秀女,這孩子真是太沒規矩了。
”
皇帝倒沒覺得有什麼,說道:“他想看看自個未來的媳婦是什麼樣的,這也情有可原。
”
都是從年輕時過來的,易安聽到這話神色緩和了許多:“然後呢?
”
皇帝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說道:“他假裝摔倒然後向那幾個秀女求救,有個秀女心地好幫他叫了人,其他的三個秀女不僅不幫忙其中兩個還出言嘲諷。
”
易安卻是皺着眉頭問道:“他的演技什麼時候這般好了?
還是說那幾個秀女都沒長眼睛。
”
太子與太監有眼睛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得出來。
皇帝說道:“他去之前特意喬裝過的,所以那些姑娘沒看出來。
易安,那姑娘叫喬沁,是湖南布政使喬庸的嫡長孫女,她的母親是白檀書院副山長章貢最小的女兒。
”
就這姑娘的身份,做太子妃是足夠的。
易安将這姑娘的名字記下了,不過面上還是潑了皇帝的冷水:“那姑娘名聲不顯想來樣貌并不出衆,雲祺并不一定能看上。
”
皇帝笑着說道:“我覺得這兩孩子有緣分的。
”
“希望如你所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