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夫人送來的東西裡,除了魚翅鮑魚等不少海貨,還有蝦醬辣椒油等物。
傅敬澤習慣吃辣椒,沒辣飯都不香,可大冬天的又沒辣椒買。
如今平洲送來了辣椒油,等于是瞌睡送來了枕頭。
傅敬澤一口氣吃了小半瓶,辣得額頭都出了細汗。
傅敬澤放下筷子,一邊擦汗一邊不好意思地說道:“這辣椒油太辣了。
”
清舒笑着說道:“喜歡吃,明年讓陳媽媽多做一些。
”
回屋歇息的時候,清舒問了采夢:“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
“家裡沒人了,就剩我一個了。
”
祁夫人既送個丫鬟來肯定不會送個家生子來,這種無牽無挂的最佳。
采夢見清舒沒說話,又道:“我爹上山砍柴碰到狼,連屍首都沒找着。
我爹七七都還沒滿,我娘就改嫁走了。
”
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低沉,言語之中也帶着一股恨意。
清舒也能理解,換成是她也會恨的。
就算要改嫁,也别這般迫不及待。
“針線活怎麼樣?
”
采夢将腰間佩戴的蓮葉荷包取下遞給清舒:“這是奴婢自己做的荷包。
”
清舒看了下,針腳很細密,上面繡的荷葉也還不錯:“這些日子,你先幫陳媽媽做衣裳吧!
”
過年肯定要穿新衣裳。
原本清舒說去成衣鋪買,可陳媽媽覺得費錢不同意。
這麼多人的衣裳,得耗費不少時間。
采夢點點頭。
清舒挑揀一些魚翅鮑魚送到簡府。
簡舒看到禮單,叫了清舒過來訓了她一頓:“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送這麼貴重的東西給我們做什麼,拿回去自己吃。
”
清舒笑着說道:“先生,這些是我外婆置辦的,她特意寫信讓我送給先生的。
”
“你外婆?
”
清舒嗯了一聲道:“我外婆帶着我娘她們在雷州,那邊海貨比這邊便宜。
”
老人家的一片心意,簡舒也不好推辭了:“就這次,下次再送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可不收啊!
。
”
清舒眉開眼笑:“知道了先生。
”
大年三十,陳媽媽整了一桌豐盛的菜。
有鮑魚雞湯、醬肘子、松鼠桂魚、蒜蓉粉絲蒸扇貝、白菜蝦仁……
吃過飯以後清舒見傅敬澤心情有些不大好,有些奇怪地問道:“你怎麼了?
想家了嗎?
”
傅敬澤有些難過地說道:“我寫了好幾封信回去,可爹娘一封信都沒給我回。
”
去年過年一家人在一塊,熱熱鬧鬧的,可今年卻分隔兩地了。
想到剛才吃的那些大菜,傅敬澤說道:“等将來我長大了,也要讓我爹娘過上這樣的好日子。
”
清舒問道:“老師對你有教導養育之恩,你以後準備怎麼報答她呢?
”
父母有生養之恩,傅敬澤要孝敬很正常。
若是将父母忘記,那才可怕。
傅敬澤想也不想就說道:“我肯定要給老師養老送終呀!
”
清舒故意說道:“你剛不是說要孝順你父母嗎?
”
傅敬澤想也沒想就說道:“這又不沖突。
爹娘生養了我,母親培養我,我都會孝順。
”
“你孝順他們可以,但你已經過繼不能再叫他們爹娘了。
”
傅敬澤看了一眼清舒,垂下頭。
清舒說道:“老師并沒強迫,過繼是你們自願的。
你現在還叫着爹娘算怎麼回事?
他們生養了你,你以後孝順他們這是天經地義。
但是你以後,應該要改口。
”
傅敬澤繼續沉默。
清舒沒再繼續說,起身回了屋。
哪怕大年三十清舒也沒懈怠,還得背書練字。
傅敬澤随後也回了房間,有這麼一個榜樣在跟前他也不敢松懈了。
新兒進屋,與墜兒悄聲說道:“你說我們撮合清舒姑娘跟敬澤少爺怎麼樣?
若是他們兩人成了,先生晚年無憂。
”
剛才清舒跟傅敬澤的對話,兩人都聽了個正着。
墜兒白了新兒一眼,說道:“你覺得他們相配嗎?
”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而且有先生護着,清舒姑娘以後也不用擔心婆媳不和。
”
墜兒面有愠色:“若是姑娘聽到這些話你讓她怎麼想?
她會以為這是先生的意思。
到時候,師生定會生嫌隙。
”
清舒若是考進文華堂,别說高門大戶就是皇子王孫都能嫁得,幹嘛要屈就。
當然,若是清舒看上傅敬澤那另當别論。
可惜,這種概率微乎其微。
新兒有些理虧:“我也就随口一說。
”
墜兒厲聲道:“我知道你也擔心先生将來,可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心裡沒數?
還是說,你覺得姑娘年歲小就好欺了?
”
這個罪名,新兒自不能認。
墜兒冷聲道:“有沒有你心裡清楚。
”
思來想去,墜兒覺得将這事告訴了傅苒:“先生,姑娘明年也六歲了,有些事咱也該避諱下。
”
如今年歲還小,住在一塊别人不會說什麼。
可若是再過兩年還住一塊,難保不會有人中傷清舒。
到時候,肯定要波及先生的。
傅苒早有打算:“等給敬澤找好了私塾,到時候就在附近賃個院子。
”
“那姑娘這邊?
”
傅苒笑着說道:“我也不放心她,所以我想讓你留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
墜兒愣住了。
傅苒說道:“我現在有了敬澤,也不怕再有人打主意了。
反倒是清舒如今一人,她繼母又是個不好相與的,沒個可靠的人跟在身邊我不放心。
”
墜兒說道:“先生,可以寫信給顧老太太或者祁夫人,讓她們送兩個可靠的會腿腳功夫的丫鬟給姑娘。
”
傅苒說道:“墜兒。
你學得這一身功夫繼續跟着我豈不荒廢了。
可若是跟着清舒,才能有用武之地。
”
墜兒搖頭道:“先生,我沒覺得跟着你就是荒廢了武功。
再有你以後要出遠門沒人貼身保護這麼行?
”
傅苒語重心長地道:“我可以請镖師保護我呀!
可清舒不一樣,她若是平凡無奇還好,可她偏偏那般出衆。
崔氏嬌奢跋扈,肯定容不下她。
沒人保護她會很危險,而這保護的人一定要靠得住不會被崔氏收買。
”
墜兒一時之間有些為難。
傅苒擺擺手說道:“不用急着答複我,你可以慢慢考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