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撕心裂肺的一道哭聲過後青鸾暈倒在地。

　　清舒很冷靜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頭，然後以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外婆，一路走好。
”

　　說完這話，也暈了過去。

　　姐妹兩人這段時間全身心地照顧顧老夫人，如今老夫人沒有了繃緊的那根弦斷了，人也撐不住了。

　　祁老夫人趕緊說道：“快，快将人擡到床上去。
”

　　姐妹兩人身體隻是一時撐不住暈的，大夫來了很快就醒來了。
青鸾一睜開眼就道：“姐，我夢見外婆沒了。
”

　　清舒含着眼淚說道：“安安，外婆走了，她走得很安詳。
”

　　顧老夫人沒有帶着遺憾走，這也算是唯一的安慰了。

　　青鸾抱着清舒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道：“外婆走了，以後就剩我們兩人了。
姐，現在就剩我們了。
”

　　清舒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柔聲說道：“除了我，你還有經業跟初初姐弟三人呢！
安安，咱們已經不再像小時候那般孤苦無依了。
”

　　青鸾還是哭個不停。

　　清舒說道：“不要哭了，咱們還得張羅外婆的喪事。
”

　　青鸾聽到這話立即擦了眼淚道：“外婆這次将存的錢都交給你，舅母肯定會不高興，外婆的喪事确實得我們張羅吧！
”

　　别說這錢隻是交給清舒暫時保管，就算都給清舒她也沒意見。
這些年她也賺了夠一家人開支了，她也不貪心。

　　“想要張羅外婆的後事，那你就得振作起來。
”

　　青鸾了一聲，擦了眼淚後換了孝服。

　　姐妹兩人去找了顧霖。

　　看着兩人憔悴不堪的模樣，顧霖憐惜地說道：“這些日子你們也辛苦了，回去休息下，你們外婆的喪事有我跟你舅母呢！
”

　　青鸾搖頭道：“我們不累。
舅舅，娘的喪事是我跟姐姐張羅的，外婆的喪事也交給我們吧！
”

　　清舒也說道：“外頭的事還是得舅舅去張羅，裡頭的事就讓我跟青鸾一起操持吧！
”

　　顧霖點點頭說道：“好，後事交給你們處置。
你們舅母那，我去說。
”

　　封月華不同意，她是顧家的兒媳婦，操持顧老夫人的後事是她的分内之事。
要由清舒與青鸾操持，傳揚出去到時候她的臉往哪放。

　　顧霖說道：“清舒與青鸾是娘一手帶大的，對娘感情很深，她們要盡最後一份孝心就順着她們吧！
”

　　“你就知道順着她們，怎麼就沒有為我想過？
”

　　顧霖看向她一臉痛苦地說道：“若我沒有讓大姐回去，大姐就不會發生意外，娘也不會走得這麼快。
”

　　封月華不可置信地說道：“你、你也怪我。
”

　　顧霖搖頭說道：“我沒有怪你，我隻是怪我自己，隻想着自己過舒坦了卻沒考慮過娘的感受。
”

　　也是到現在他才看清楚，顧娴就是顧老夫人的命。
去年他要求顧娴回福州顧老夫人肯定很傷心，但為了兩家和睦她沒反對，隻要想起這些事他就悔恨萬分。
當年他發誓要好好孝順顧老夫人，結果現在卻是他間接害死了老夫人了。

　　封月華知道，顧霖嘴上說不怪她但心裡還是埋怨的，不然不會答應姐妹兩人無理的要求。
可是她又怎麼知道顧娴會出意外，而且出嫁的女兒本就不該留在娘家生活，為什麼到她這兒就成了罪過。

　　見她還是不同意，顧霖冷着臉說道：“你若是再鬧，我現在就讓人送你回平洲。
”

　　封月華傷心欲絕，說道：“顧霖，我是你的妻子，你為什麼就不替我着想。
娘的喪事要有外孫女張羅，這事傳出去你讓我怎麼做人？
”

　　顧霖看她這樣也難受，說道：“你給他們打下手，這樣外頭的人也不會說什麼。
”

　　“讓我給她們打下手，這話你怎麼說得出口？
”

　　見她死活不松口，顧霖難受地說道：“月華，大姐的事娘怨我們。
半個月前，她與我說她的喪事交給清舒與青鸾操持。
”

　　他本來是不想說的，可封月華不願意退讓他不得不說了。

　　頓了下，他看向封月華說道：“可能娘猜測到你不願讓清舒與青鸾操辦她的後事，所以她将公賬上的錢都抽走了，賬上現在隻有幾十兩銀子了。
”

　　顧老夫人将公中的錢都取出來交給了清舒，若是封月華執意要操辦她的喪事，就隻能自個掏錢了。

　　封月華想也不想就說道：“這錢我們出。
”

　　她甯願拿私房錢來辦喪事也不能落了臉面。
隻要人還在錢總能賺回來的，但她不能成為衆人的談資。

　　顧霖看着她，說道：“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娘表明自己的态度。
清舒與青鸾現在還不知道，等知道你覺得她們會這麼做？
”

　　姐妹兩人知道肯定不會讓封月華操持喪事的。
平日裡清舒很講理的，但現在這個情況就沒理可講了。

　　封月華覺得很委屈，說道：“娘怎麼能這麼對我，我也不知道會出意外啊？
為什麼就怪到我頭上。
”

　　顧霖沉默了下說道：“是我們讓大姐回的福州，娘自然要埋怨我們。
”

　　封月華失聲痛哭。
當晚她就病了，是真病而不是裝的。

　　顧老夫人因為是诰命夫人，她的喪事比顧娴要複雜繁瑣一些。
不過清舒有經驗，所以一切都井然有序。

　　姐妹兩人忙到很晚，各自拖着疲憊的身軀回了院落。

　　靠在椅子上清舒就不願再動看，千面狐走過來與她按摩肩膀，一邊按摩一邊說道：“夫人，舅太太病了。
”

　　清舒歎了一口氣說道：“病着也好，不會被人非議。
”

　　下午管事去賬上支銀子的時候才知道賬上沒錢，一問賬房先生才知道是被外婆提走的，她一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她知道這件事封月華是有委屈，但人有親疏，而且這事外婆最後的心願她肯定要遵從的。

　　千面狐說道：“舅太太不是裝病而是真病了，發了高燒。
”

　　“怎麼這麼巧？
”

　　千面狐搖頭說道：“不是巧，是舅太太将自己弄病的。
為了名聲，也是豁出去了。
”

　　清舒這會累得不行并一點都不想動，說道：“明早我再去探望她。
”

　　千面狐看着她的樣子，有些擔心地說道：“大人，你可千萬要保重好身體，不然老夫人到地底下也不能安心了。
”

　　“我心裡有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