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九月開始窈窈就等清舒回家，等啊等，等到十月下旬人也沒回來。

　　這日傍晚符景烯回到家，窈窈抱着他問道：“爹，這都快十一月了馬上就過年了，娘什麼時候回來啊？
”

　　以前是爹不在家，好不容易爹回家娘一出門就幾個月，哥哥每個月隻兩天時間在家。
家裡經常隻她一人，窈窈對此頗有怨念。

　　符景烯笑着摸了下她的小揪揪，笑着說道：“你娘那邊的事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很快就回回來了。
”

　　窈窈嘟囔着說道：“上個月你就說快了，可到現在還沒回。
”

　　因為心情不好影響胃口窈窈晚上支持了半碗飯，符景烯也沒管她左右等餓了會吃糕點。

　　在這方面符景烯管得就沒清舒那麼嚴。
清舒是沒吃飽飯不許吃零食，符景烯是覺得吃飯跟吃糕點沒區别吃飽就好。

　　第二天，她去水蓮院的時候也是恹恹的。

　　谷娘子看着她這模樣，笑問道：“怎麼了這是，爽打了的茄子似的。
”

　　窈窈難受地說道：“娘還沒回來，爹也不說她什麼時候能到家。
娘明明答應我九月就會回家的，說話不算話，長大鼻子。
”

　　谷娘子見了哈哈直笑，說道：“你娘長大鼻子就不好看了，你想讓你娘變成醜八怪嗎？
”

　　窈窈噘着嘴不說話。

　　谷娘子繼續笑道：“你不是嫌你娘管你管得太多，現在她不在多好，再沒人管你。
”

　　這話其實不對。
符景烯最近突然對窈窈态度轉變嚴格要求她，不上個月因為在課堂頂撞了算術的女先生被打了十下手闆心，下手比較重。

　　窈窈立即反駁道：“我娘很疼我，我沒嫌她。
”

　　“咦，那是誰說她是你後娘？
”

　　窈窈閉着嘴巴不說話了。
當日随口一說，結果現在大家都拿這事打趣她，弄得窈窈很是後悔。
也是這件事讓她知道，有些話不能随便說。

　　谷娘子笑着道：“我給你講你娘的故事，你要不要聽？
”

　　她其實很佩服清舒的，不僅以一介女兒之身跻身官場，身居高位也不驕不躁。
更值得人佩服的事十來年一直緻力于培養女子的自立能力，哪怕花費巨大也從不居功。

　　窈窈當然要聽了。

　　清舒在京城也算是一個傳奇人物，對于她的事許多人都很熟悉。

　　谷娘子說道：“你娘六歲考入金陵女學，九歲時以第一名考入文華堂，然後在文華堂内結識了皇後娘娘與郡主跟夏大家她們。
”

　　九歲以前的事，除了在金陵女學念過書其他的谷娘子知道得不多。

　　窈窈很奇怪地問道：“夏大家是誰啊？
”

　　易安與小瑜兩人窈窈是很熟悉的，但這個夏大家她就不知道了，而且也沒聽她娘提過。

　　主要是夏岚這兩年也沒跟清舒聯系了，而清舒也忙得不行自不會在孩子跟前特意提起了。

　　“夏大家全名夏岚，是名揚天下的大畫師。
”

　　窈窈想了下道：“夏岚，我好像聽過過這個名字，那除了這位夏大家我娘還有哪些同窗呢？
”

　　谷娘子将六個人都說了下。
說起來她真覺得清舒這一班的學生都太厲害了，一個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一個做了文華堂的山長，還有琴藝冠絕天下的祝斓曦以及大畫師夏岚。
公孫櫻雪因為入宮做了女官，谷娘子知道得很少所以隻簡單提了一句。

　　六個人有五個名揚天下，這也是文華堂創立以來出了最多人物的班級了。
數年之後幾人也被載入了校冊，當然，這是後話了。

　　窈窈見她對清舒的事知道得那麼多，不由問道：“谷師傅，我娘去永陽這麼長時間沒回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

　　谷娘子笑着說道：“知道，你娘去為民除害了。
”

　　“為民除害？
”

　　秦三懷的案子已經一個多月前就傳回了京城，對清舒誇贊的嘲諷的也有，不過誇贊居多。

　　谷娘子說道：“除了為那個姓秦的學子伸冤，你娘還為其他人洗清了冤屈。
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娘可是救了好幾人的命。
”

　　這幾個人除了秦三懷是孤身一人，其他都有家人的。
要至親之人背着殺人的罪名他們在外頭都擡不起頭來。
給他們洗清冤屈不僅是救他們的命，也是挽救了他們的家庭。

　　聽到谷娘子一直誇贊清舒，窈窈有些困惑地問道：“你說的真是我娘？
我娘有那麼厲害嗎？
”

　　谷娘子笑着說道：“等你長大以後，你就知道你娘有多厲害了。
現在嘛好好讀書習武，争取将來繼承你娘的衣缽。
”

　　窈窈嫌棄地說道：“我才不要當官，天天往外跑太辛苦了，還是呆在家裡舒坦。
”

　　谷娘子也沒說什麼讓她上進的話，一個四歲的孩子正是吃喝玩樂的年齡沒必要給她太大的壓力。

　　講了大概一個時辰，谷娘子說得口舌幹燥的：“你還想知道的話明日再講，現在要練功了。
”

　　吃過午飯窈窈要去文華堂那邊。

　　假期是上午上課，文華堂開學以後就改為下午了。
這個時間是清舒定的，她覺得早上窈窈精神好所以就讓她練功。
至于讀書，窈窈天資好随便什麼時候學都行。

　　當日傍晚她就得了确切的消息清舒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窈窈看着符景烯問道：“爹，你沒騙我吧？
”

　　“爹什麼時候騙過你？
”

　　窈窈說道：“娘又沒寫信回來，你怎麼就知道她已經回京了？
”

　　符景烯笑着道：“永陽那邊的事已經處理完了，你娘自然要回來了。
”

　　窈窈猶豫了下問道：“爹，谷娘子說娘很厲害。
可是娘總跟我與哥哥說你很厲害，卻從沒說過她自己很厲害。
”

　　符景烯摸着她的頭，笑問道：“那你會對别人說你很厲害嗎？
”

　　見她搖頭，符景烯道：“這不就對了，沒人會将自己很厲害挂在嘴邊。
而且厲不厲害也是别人評價，并不是自己說了算。
”

　　再有清舒從沒覺得自己厲害，她覺得自己還有許多不足需要更加努力。

　　窈窈哦了一聲問道：“爹，那你覺得自己厲不厲害呢？
”

　　符景烯嘴角上揚，說道：“爹至今沒碰到敵手，你說爹厲不厲害。
”

　　“爹一點都不謙虛，娘說做人要謙虛。
”

　　符景烯莞爾，說道：“你娘說的也沒錯，但有時候也不要太謙虛不然會被人小瞧的。
”

　　窈窈若有所思。

　　兩人正說着話，突然芭蕉在外回禀道：“老爺、姑娘，少爺回來了。
”

　　窈窈瞬間掙脫開符景烯的懷抱，朝着外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