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最開始還能穩住,但随着一日一日地躺在床上她的心情越來越差,脾氣也越來越暴躁。
對着兩個嫂子的勸說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氣急了甚至還罵人讓兩人滾出去。
鎮國公看着女兒這個樣子卻無能為力非常痛苦,不過兩個多月時間整個人蒼老了不止五歲。
世子邬正陽說道:“爹,送妹妹回京吧!
”
聽到這話,鎮國公看向邬正陽的目光仿若刀一般銳利。
易安的事他一直瞞着就是擔心祖母跟妻子受不住,要送回去這事就再瞞不住了。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
這個時候将易安送走,這孩子說不準以為自己成廢人就被他們嫌棄,想到廢人兩個字他心如刀割。
邬正陽解釋道:“爹,京城名醫彙集,也許他們有辦法治好妹妹。
可若留在桐城,妹妹就永遠沒有治好的可能。
”
想到清舒送來的血芝丸鎮國公心頭一動,不過臉上卻沒顯露出來:“容我再考慮考慮。
”
邬正陽知道鎮國公的性子,既說考慮這事十有八九會成。
鎮國公看着他問道:“這是你的主意?
”
邬正陽也沒瞞着鎮國公,說道:“不是,是習鹂與我說的,不過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
易安是她的妹妹,他就是照顧一輩子也是應該的。
隻是回京城還有治好的希望,在這兒就隻有一輩子躺床上。
而易安這樣折騰,可能熬不了太久。
鎮國公神色有些不好看,半響後冷着臉說道:“鴻昀他們幾個,以後你親自教導不要讓她插手。
”
若真的是為易安好沒有私心,就該自己來跟他說。
跟正陽念叨,估計是易安之前罵了她,她現在不想照顧想将人踢走了。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習鹂有些自私,不過想着老大管得住人也就沒插手了。
但易安現在這個樣子,他跟妻子活着還好,若是死了易安到時候就沒人照料了。
所以這事,他得早早安排。
易安在知道鎮國公要送她回京,沉默了下道:“娘,我不想回去,祖母跟娘看到我這個樣子肯定會受不了的。
”
“留在這裡你一輩子都無法站起來,可回了京城說不準還有機會。
”
鎮國公說道:“若不是清舒給你的血芝丸,你現在已經沒命了。
既清舒能尋到這樣的靈藥,說不準也有機會治好你。
易安,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們都不會放棄。
”
易安也不想一輩子躺床上,這樣還不如死了算了,沉默半響後她說道:“爹,我回去。
”
伸手摸着她的頭發,鎮國公愛憐道:“易安,你不要再胡思亂想,哪怕治不好爹也會養你一輩子的。
”
易安沒吱聲。
若是治不好她會尋機會自我了斷,絕不允許自己這樣凄慘地活着。
走的時候,易安看着鎮國公頭上明顯多出來的白頭發,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爹,你要保重好身體。
”
鎮國公笑着說道:“放心,爹會長命百歲的。
”
因為她身體的緣故馬車走得很慢,以前半個月就能到,這次硬生生走了兩個多月。
如易安所預料的那般娘看到她這樣直接暈了過去,易安跟小瑜幾個見到她的模樣也都哭成了淚人。
看到大家如此悲痛,易安為自己之前想一死了之的想法而羞愧。
她覺得為了親人再難她也得熬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秦老太醫告訴她,她的傷不是不能治隻是缺了幾樣稀罕的藥材,若是能找着這些藥材她就有重新站起來的可能。
雖然說這些藥材珍貴難尋但總歸是有了希望,而她也開始努力配合秦老太醫的醫治。
而清舒為了照顧她竟搬到鎮國公府來住,要之前以前讓她住進來死活不願意的。
易安問了清舒那血芝丸從哪裡來的,得到的答案是無意之中得到的,覺得戰場很危險就送給了她。
花了巨大的人力财力終于找到了秦老太醫說的那幾樣稀罕的藥材,随後秦老太爺帶着她去了溫泉莊子上治療。
在醫治的過程之中好幾次疼得她想直接死了算了,太痛了,痛得連呼吸都困難了。
但想着家人,她還是咬牙挺了過來。
治了許久,有一日她被墨雪扶着站在地上,久違的感覺讓她的眼淚都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可以站起來了,她不用一輩子躺床上做個廢人。
在她遵從醫囑靜心調養身體時,奪嫡也已經進入到了最後的階段。
鎮國公沒卷入奪嫡事件中,但符景烯卻站了隊,站的還是她最不看好的雲堯蓂。
她當初覺得雲堯蓂必敗無疑,卻沒想到這家夥運氣好,三翻四次的刺殺竟都讓他逃了過來。
不僅如此還被立為太孫赢得了皇帝的歡心,将幾位皇子都壓下去了。
不過奪嫡的過程非常兇險,以緻連累的清舒大着肚子還提心吊膽,最後還帶着孩子避到她這兒來了。
為此,她對符景烯不滿到了極點。
“清舒,若是雲堯蓂輸了,你到時候就帶着孩子跟符景烯和離。
”
真到了那一步,隻要清舒與符景烯劃清界限她們邬家就能保下清舒跟福哥兒母子兩人。
至于符景烯,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想清舒拒絕了她的提議,說道:“就算奪嫡失敗了,我們就帶着孩子去海外生活。
”
景烯隻是太孫的擁護者,逃到外面藏個十年八年的,朝廷也不會再追着不放了。
當然,前提是别碰到心胸狹小特别記仇的繼位者。
一聽這話易安就上火了,說道:“你以為去海外生活容易?
番語你們聽不懂,而且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受人欺負。
”
為何去外鄉讨生活艱難,就是因為被當地人排擠甚至欺負,想要在當地立足很艱難。
清舒說道:“隻要一家人齊齊整整地在一起,再難都能克服。
”
易安反問道:“安安已經出嫁你可以不管了,但你外祖母呢?
你忍心讓她擔心受怕嗎?
”
清舒沒說話了。
易安知道她已經做了選擇,她不明白地問道:“清舒,符景烯對你也沒多好,他值得你這樣做嗎?
”
清舒就兩個字回答她:“值得的。
”
易安不由疑惑起來,情愛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讓清舒連生死都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