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黎薇
薄司湛一隻手搭在肩膀上,迷迷糊糊地決定了明天要乾的事,然後繼續呼呼大睡。
天亮了,上班前,薄司湛跟沈黎薇提了讓她回薄應淮那裡的事。
沈黎薇愣了幾秒,然後答應了。
「不過得給我兩天時間準備,我得收拾點東西過去,表現得太倉促的話可能會引起懷疑。」
「行。」
「讓你受委屈了。」薄司湛牽著她的手,眼裡充滿了深情。
但不管這深情有多濃,沈黎薇就是不為所動。
就算不提他那些漏洞百出的謊話,光是他把愛人推向火坑的舉動,就足以讓她心碎了。
沈黎薇看起來一點兒也沒受影響,她像往常一樣把薄司湛送到門口,倆人膩歪了好一陣子,他才上車去上班。
他一走,沈黎薇就按他的要求聯繫了薄應淮,直接告訴他薄司湛讓她接近他的真正目的,並且和薄應淮達成一緻目標,想找出當年的真相。
沈黎薇其實對當年的真相也挺好奇的,到底是什麼事能讓薄司湛這麼執著,即使之前被她拒絕懷疑了那麼多次,還是堅持讓她回去。
他一直想在她面前表現得像個完美的男友,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自找麻煩的。
「行,我明白了。」
「待會兒再聊。」薄司湛聲音低沉。
薄應淮盯著手機屏幕上那不到一分鐘的通話記錄,陷入了沉思。
其實他也不清楚當年的真相是什麼,但猜到的人也不多。
薄家就那麼幾個人,薄司湛讓黎薇回到他身邊,肯定是覺得他能知道這件事,而他親近的隻有兩個人,奶奶和張阿姨。
奶奶現在不知去向,估計已經被他們控制了,如果不能從奶奶那邊入手,要麼是奶奶不知道,要麼是他們問不出什麼,那剩下的就隻有張阿姨了。
薄應淮深吸一口氣,臉色突然變得很嚴肅。
張阿姨那時候想不開,還有之前跟黎薇說的那些話,是不是都跟那件事有關呢?
他心裡沒底,但隱隱約約好像已經有了答案。
心裡亂成一團,薄應淮還是決定回薄家的老宅子。
他急匆匆地往張阿姨的房間走,腳下的步伐又快又猛,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腳印。到了門口,不隻是肩膀上,頭上,連衣服上都沾了不少雪。
奇怪的是,離張阿姨越近,他的腳步好像變得特別沉重,好像很難邁進去。
他其實不想讓張阿姨卷進這些事裡。
他雖然不清楚以前發生了什麼,但看張阿姨身心都受了那麼大打擊,還有薄一驍竟然對他那麼狠心,下死手,這事兒肯定不簡單。
但秘密不可能一直藏著掖著,特別是已經有人盯上的秘密。
他今天要是不主動點,那以後秘密就會被別人給揭開。
在門口給自己鼓了鼓勁兒的薄應淮,眼神變得堅定,拍掉身上的雪,毅然決然地敲了敲門。
「進來吧。」裡面的聲音溫柔,就像冬天的陽光。
「阿姨。」推開門進去的薄應淮乾巴巴地叫了一聲。
張阿姨坐在椅子上織著圍巾,看到薄應淮來了,她那平平的眉毛就彎成了月牙,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應淮啊,工作忙完了嗎?」
「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我提前下班了。」薄應淮也笑著,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她旁邊。
「聽說你最近特別忙,天天加班,黑眼圈都烏青烏青的。」他人都瘦了一圈,張阿姨心疼得不行,「工作再努力,也得記得好好休息啊。」
她知道這些話可能沒什麼用,說完就算了,但她還是忍不住要說。
誰的身體能受得了這樣折騰,又不是鐵打的。
「明白啦,所以我今天不是提前下班來放鬆嘛。」薄應淮之前幫沈黎薇織過圍巾,所以幫張阿姨整理毛線時也是手到擒來,特別順手。
張阿姨這段時間休養得不錯,臉色從蒼白變得紅潤了,在營養師的細心照料下,她看起來也豐滿了些,不再是瘦得皮包骨。
兩人好久沒這麼好的機會聊天了,她拉著他說了好多最近的情況。
「張阿姨,其實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等張阿姨說完後,薄應淮找了個機會插話。
「什麼問題?」張阿姨笑眯眯的。
「就是當年的真相。」
啪—毛線針突然掉地上了,聲音挺響的。
「張阿姨,東西掉了。」
張阿姨的反應讓薄應淮大吃一驚,他彎下腰撿起毛線針,遞到她手裡。
張阿姨把思緒從回憶中拉了回來,她的慌亂很快就藏了起來,她什麼也沒說,緊緊握住了毛線針。
薄應淮等著張阿姨說話,時間慢慢流逝,五分鐘過去了,張阿姨還是沒開口。
他小聲說,「張阿姨,我現在需要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然沒法和那些人對抗。」
可能那些事難以啟齒,但總得說出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一家人,就算他們不佔理,他也會想辦法解決的。
一直這樣瞞著,讓張阿姨一個人扛著這個秘密,對她來說,真的太不公平了。
不管薄應淮怎麼說,張阿姨還是堅持自己的態度。
她慢慢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什麼也沒說。
「張阿姨,你就告訴我吧!」薄應淮心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張阿姨嘴巴緊得很,一點都沒被說動。
就在他急得團團轉的時候,薄應淮突然想到了什麼,「你等一下。」
說完這句話,他就轉身快步走了。
張阿姨好像知道他要去幹嘛,伸手想攔住他,可他已經走遠了,隻留下她一個人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
風呼呼地吹著雪,薄應淮來得快去得也快,一眨眼功夫,他的一張俊臉就被冷風吹得通紅,睫毛上還掛著冰霜。
他又坐回了張阿姨旁邊,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木盒子。
這盒子是張阿姨之前在醫院裡特意交給黎薇的。
「別…」張阿姨嘴唇動了動,費勁兒地隻說了一個字。
可是已經晚了,薄應淮已經把盒子打開了。
她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裡面的東西。
事情都這樣了,她再怎麼躲也來不及了。
地上鋪著軟綿綿的地毯,看起來就暖和,屋裡溫度大概二十度左右,張阿姨慢慢地說起那些事,這場景本來挺溫馨的,但薄應淮卻感覺渾身發冷。
他的手指不停地微微顫抖,咬緊牙關,儘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張阿姨的話就像咒語一樣,盒子裡的東西好像都帶著刺,紮得他心裡難受。
薄應淮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離開張阿姨那裡的,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無精打采地坐在自己的床上了。
房間的門窗都關得緊緊的,黑乎乎的,空氣好像都沒在動。
就像他的心情一樣。
他獃獃地坐在床邊,身體越來越彎,最後倒在床邊蜷縮成一團。
他拚命地消化著那些像暴風一樣的信息,越想越頭疼得厲害。
夜幕慢慢降臨,黑壓壓的天空籠罩了一切,房間裡徹底黑了,薄應淮還保持著早上的姿勢,眼神空洞。
他就這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所事事地等著天黑,等著天亮。
門外的保姆小心翼翼地提醒他該吃晚飯了,他沒搭理,鬧鐘響了,他也沒搭理,一個電話顯示是【老婆】打來的,他這才動了動手指。
也就隻是動了動手指而已。
他獃獃地看著黑夜中亮得刺眼的手機屏幕,直到它自己掛斷了電話。
他心裡明白現在有很多事情要做,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感覺沒勁兒了,就像溫水裡的青蛙,雖然能跳出來,但他自私地想再待一會兒,再一會兒。
電話掛斷後又打來了,對面的人好像永遠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
薄應淮努力閉了閉眼睛,胃裡一陣陣疼,他咬緊嘴唇,繼續不理那些鬧騰的聲音。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黎薇。
如果她知道了這件事,那他們……
薄應淮不想再琢磨那些事兒了,他使勁兒地縮成一團,好像這樣就能聽不到那些催促聲,假裝那些事兒沒發生過,身體也不疼似的。
滿頭的汗珠兒一個勁兒地往下掉,落在冷冰冰的地闆上,腳上的痛感像海浪一樣洶湧澎湃,現在雖然過去了,但還是有點兒餘波。
旁邊的手機響個不停,薄應淮被磨得沒脾氣了,最後還是拿起了手機。
「喂?」聲音沙啞又沉悶,聽起來特別疲憊。
「薄應淮,我好像記起來一些事情。」那聲音清脆甜美,就像山間流淌的小溪,清澈甘甜,彷彿給他的心田裡灑下了一滴清水。
薄應淮心裡一動,漆黑的眼睛裡閃現出光芒,「是我們倆的事嗎?」他咽了咽口水,隻是說了這麼幾個字,就讓他喉嚨發乾。
「對。我們見個面吧,好好聊聊。」
「行。」
掛了電話後,薄應淮慢慢站起來,動作有點僵硬地脫下身上的衣服,走到衣櫃前翻出一件來穿上。
在風雪交加的夜晚,咖啡廳裡的燈光昏暗,播放著輕柔悠揚的鋼琴曲,沈黎薇和薄應淮面對面坐著,他手裡捧著一杯熱飲,暖洋洋的。
倆人打了個招呼,然後都沒說話。
薄應淮就靜靜地等著她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