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城有點兒生氣地瞪著那個女孩，「你怎麼搞的？連碗湯都端不好！」

　　一看見她的臉，他的眼神裡突然充滿了殺氣。

　　她怎麼會在這裡！

　　坐在對面的沈黎薇搖搖頭說，「我沒事。」

　　「這家店的服務員真不靠譜。」薄司湛不放心地抓著她的手檢查，斜眼看了一眼服務員，態度很冷淡。

　　這個女的怎麼感覺有點眼熟，好像以前見過似的。

　　他心裡有點兒疑惑。

　　不過他也沒太在意，就隨隨便便把她當成了以前見過的那些女人之一。

　　「抱歉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女孩低著頭，手指使勁掐著手心，肩膀抖個不停。

　　白錦城並沒有因為她的道歉就心軟，話雖然說得不狠，但感覺視線還是冷冰冰的，帶著一股子狠勁兒。

　　沈黎薇趁機偷偷觀察他們對女孩的反應。

　　薄司湛隻是隨便看了一眼，好像不太在意。

　　而白錦城的反應就強烈多了，不僅很反感，還帶著殺氣。

　　看來，他們倆是認識這個女孩的。

　　她覺得差不多了，就幫女孩解了圍，「白錦城，司湛，我看她也不是故意的，咱們就別計較了。」

　　薄司湛一邊幫沈黎薇擦手一邊揩油，他也察覺到了白錦城的不對勁。可以發火，但沒必要太激動。

　　而且他似乎不是對意外發火，而是對這個女人。

　　想起薄一驍的囑咐，薄司湛把紙巾捏成一團，「白錦城，我看你都沒怎麼吃，是不是早茶不合你胃口？」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插話，氣頭上的白錦城終於冷靜下來，他舌尖滑過上顎，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他平靜了，「還行。我去趟洗手間。」

　　他直接起身離開。

　　「你先去忙你的吧。」沈黎薇站起來，接過女孩手裡的茶點，輕聲安慰。

　　女孩沒吭聲，認錯似的點了點頭，然後趕緊走了。

　　「黎薇，白錦城也太不像話了，都不給你面子。」薄司湛氣呼呼地說。

　　真不知道他怎麼突然這麼生氣。

　　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住，真搞不懂薄一驍以前怎麼那麼看重他。就他這樣還想跟自己爭，真是可笑。

　　「他可能碰到什麼麻煩了吧。」沈黎薇低頭笑了笑，不太當回事。

　　但這在薄司湛看來，就像是沈黎薇相信白錦城，不聽他的話。

　　薄司湛還是忍不住，繼續說白錦城的壞話，擡高自己。

　　一方面是因為白錦城以前挑撥離間，另一方面他也是有私心的。

　　不過沈黎薇看起來不太在意。

　　薄司湛說了一會兒，覺得沒勁兒，就沒再繼續了。

　　「黎薇，我去趟洗手間，馬上回來。」最後，薄司湛放下手中的杯子，嘆了一口氣。

　　「去吧。」

　　薄司湛起身離開，在經過一個地方時，他突然放慢了腳步，手在桌面上一劃，順勢坐了下來。

　　「堂弟，真巧啊，你也來這兒吃早茶？」

　　「怎麼不過來一起吃？我和你堂嫂還有白錦城就在那邊呢。」他笑著，下巴一擡，指了指前面的位置。

　　服務員裝扮的薄應淮沒想到會被他認出來，好在他戴著帽子和口罩，隻露出了那雙銳利的眼睛。

　　他站起來，朝薄司湛點了點頭，用變了聲的聲音道歉說，「不好意思先生，您認錯人了。」

　　說完，他拿著托盤，頭也不回地走了。

　　薄司湛看著那人的背影，不屑地笑了笑。

　　那女孩肯定有問題。

　　薄應淮……肯定和他有關係。

　　在衛生間裡，水龍頭的水一直嘩嘩地流，白錦城雙手撐在洗手池邊，涼水從他額頭、太陽穴、臉頰滑落，最後在下巴上滴到白色的瓷磚上。

　　他心裡亂得一塌糊塗，各種情緒都控制不住地冒了出來。

　　不可能這麼巧，那女孩肯定是有人安排來的。

　　是誰呢？

　　薄一驍？用她來警告自己？

　　薄應淮？他也知道這些事了？

　　還是黎薇？

　　白錦城一隻手扶著額頭，他頭疼得厲害。

　　「呵，白錦城，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差勁啊。」薄司湛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瞥了他一眼，然後在他旁邊的洗手池洗手。

　　他隻是隨便洗了洗，手一甩，抽了張紙巾，胡亂擦了擦手上的水珠，然後就扔進了垃圾桶，「真搞不懂你怎麼能入我伯父的眼，靠你那不乾不淨的身份？」

　　「你是來罵我的？」白錦城心裡正煩著呢，被他這麼一說，更是忍不住的煩躁，「我和薄一驍之間……」

　　「你和我伯父的事我不在乎，也不想知道，我是想警告你，離黎薇遠點兒。」薄司湛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白錦城氣得火冒三丈，「是你自己來找我的？我和黎薇的事，和你無關。」

　　他還以為是薄一驍讓薄司湛來的。

　　沒想到是薄司湛自己。

　　如果是薄司湛自作主張來找自己，那他白錦城是不會給薄司湛面子的。

　　於是，眼神也冷了下來。

　　「你和黎薇的事？之前我伯父是讓你接近黎薇，利用她吧？但你好像忘了自己是幹什麼的！你不提我都差點兒忘了。」

　　薄司湛笑嘻嘻的，正要繼續說，冷不丁給了他一拳。

　　白錦城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弄得退了兩步，後背撞到牆上，疼得要命，氣得聲音都變了，「你瘋了？幹什麼！！」

　　薄司湛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把他拽到自己面前，「白錦城，別再裝傻了，別在我面前演戲了。」

　　「咱們都被沈黎薇給騙了，不管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你都不能破壞伯父的計劃，懂不懂？」一邊說著，一邊手上加力，讓他直視自己。

　　「當然了，也不能破壞我追黎薇，她的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她如果破壞伯父的計劃，我會動手。」

　　這白錦城，他早就想打了。

　　真是礙事兒。

　　薄司湛本來打算趁今天這個機會，跟沈黎薇好好培養感情。

　　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攪和了事兒。

　　白錦城心裡對那個圈套也有點兒懷疑，但因為對方是沈黎薇，他不敢確定。

　　他把喉嚨裡的那股難受勁兒咽下去，硬著脖子問：「你為什麼非得纏著黎薇不放？外面像她這樣的女人多的是，你為什麼偏偏要禍害她？」

　　他覺得薄司湛沒資格說喜歡，像他這樣的人，也不可能真心對黎薇好。

　　「你那時候不也是去利用黎薇的？」薄司湛從鼻子裡冷笑一聲，手一松，「怎麼現在反倒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你不是也被她牽著鼻子走？」白錦城不屑地啐了一口，吐出帶血的口水。

　　大家半斤八兩，他憑什麼笑話自己？

　　別以為他看不出來，薄司湛是在演戲，還是真的喜歡上黎薇了。

　　「你跟我比？」薄司湛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忍不住大笑起來。

　　「白錦城，林楊再差也是個有名的大律師，背景乾淨，你呢？你個私生子，難道還想和黎薇在一起之後，讓黎薇的孩子被人叫小私生子？」

　　薄司湛的話就像一支支箭，直插白錦城的心窩，直到見血了才罷休。

　　因為怕沈黎薇起疑心，他們沒在衛生間待太久就先後離開了。

　　兩人都心情不好，路過之前那個地方時，薄司湛多看了兩眼。

　　薄應淮已經不見了。

　　一到沈黎薇面前，兩個人就又變回了平時的樣子，隻是眉心的那股怒氣還沒散去。

　　「我吃好了，咱們回家吧？」他們一回來，沈黎薇就無精打采地放下筷子，想回家了。

　　任務完成了，她也不想再夾在中間了。

　　白錦城一聽，馬上掏出錢包要買單，但薄司湛這次沒跟他爭，而是抓住了沈黎薇的手，「黎薇，先別急著走。」

　　沈黎薇有點困惑地看著他，他慢慢地說，「那個女孩的賬我們還沒算呢。」

　　「她因為犯錯差點傷到你，這事兒得有個交代。」

　　「不用啦。」沈黎薇眼裡閃過一絲慌亂，「那女孩看起來年紀不大，應該是剛入社會，沒經驗也正常。」

　　她找的理由讓人挑不出毛病。

　　「不行。」薄司湛這次特別倔強地搖頭，「我不僅要幫你討回公道，還想讓那個女孩明白，不能隨便糊弄客人，同時提醒老闆要重視員工的質量，不能什麼人都招。」

　　他特彆強調了最後一句，沈黎薇聽了心裡也跟著一緊。

　　怎麼感覺，他這話好像是在對自己說的？

　　白錦城說：「對，放任隻會讓她以後工作更不認真。」

　　老闆被叫來後，薄司湛拉著沈黎薇坐下，和白錦城一起向老闆投訴。

　　「是是，三位客人真的很抱歉，最近店裡忙，人手不夠，現在招人也難，她雖然看起來有點膽小，但是挺細心的，我就沒多想讓她來幫忙了，沒想到她竟然犯了這種低級錯誤，真的很抱歉。」老闆不停地道歉，鞠躬。

　　他擦了擦汗，尷尬地笑了笑，「為了表示歉意，這單就免費吧？」

　　「這事兒跟是否免單沒關係，是你手下員工的問題。」白錦城直接把問題指向了那個女孩。

　　薄司湛也點頭表示同意。

　　「這點小錢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要不是黎薇帶我來這種地方，我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白錦城和薄司湛輪流對老闆發難，眼看老闆把那個女孩叫出來的時候，沈黎薇緊張地想摸手機。

　　怎麼辦？不會出什麼亂子吧？

　　她忍住了想幫女孩說話的衝動，表面上還是保持著冷靜。

　　「這位客人，我跟她簽了合同，這個月的工資也提前給她了。」老闆急得滿頭大汗，他怕惹麻煩，硬是把那個快哭出來的女孩拉到他們面前，「這樣吧，我讓她去給你們家做傭人，算是賠罪，你覺得怎麼樣？」

　　老闆話音剛落，就像一陣風一樣，頭也不回地走了，隻留下那個女孩兒在原地發抖，眼淚汪汪的。

　　薄司湛聽了，不屑地哼了一聲，「我才不稀罕呢。」

　　他皺著眉頭，用手指著白錦城，「白錦城，這人歸你了。」

　　「我家不缺傭人，但我看你好像挺需要的，不如讓她去伺候你，你也感受感受這種滋味。」他說話的語氣裡充滿了施捨和嫌棄。

　　白錦城看起來也不太高興，把頭扭到一邊去了。

　　薄司湛斜眼看著沈黎薇的反應，她就像個旁觀者，安靜地坐在那兒喝茶。

　　甚至似乎喝到那茶太苦，還皺了皺小臉。

　　薄司湛遞給黎薇一顆糖，「黎薇，你別多心，我讓白錦城留下她，純粹是為了讓這個女人照顧他，白錦城這些年單身慣了，最近憔悴得很，是缺個傭人照顧。」

　　黎薇含著糖，甜滋滋的感覺立刻把苦澀趕跑了，她點點頭，「這樣也算將功補過了。」

　　白錦城聽了有點兒不樂意，「我自己能照顧自己，不需要她。」

　　薄司湛心裡盤算著，這可是個好機會。

　　薄司湛又勸白錦城，「你就聽黎薇的，把她留下吧，總不能讓她跟著黎薇走。」

　　推來推去，白錦城裝作沒辦法地嘆了口氣，「好吧，那就讓她來我這兒當個保姆。」

　　女孩聽到這話，眼淚忍不住就流下來了，她低著頭，用手隨便擦了擦眼淚，小心翼翼地挪到白錦城身邊。

　　反正也就一個月的工資，她做一個月保姆就走人。

　　得罪不起這些大人物。

　　薄司湛用手指頂著下巴，看了看那女孩，「別害怕，他不會把你吃掉的。」

　　白錦城往裡挪了挪，拍了拍他之前坐的地方，從牙縫裡擠出話來，「別傻站著了，過來坐吧。」

　　女孩身體顫了顫，臉色發白地慢慢坐了下來。

　　沈黎薇看不下去了，她急著要出去找薄應淮，問問這事該怎麼處理，「公司還有點兒事，我先走了。下次再聚吧。」

　　「我送你吧。」

　　薄司湛剛想站起來，沈黎薇立刻把他按回座位，「不用了。」

　　白錦城也不裝了，他緊緊抓著女孩瘦弱的手腕，聲音冷冰冰的，但臉上還帶著笑，「走吧，小保姆。」

　　「不…我不跟你走……」

　　「別瞎說，回家了。」沈黎薇不在，白錦城就不用裝成好先生了，他按著女孩的腰，冰冷地開口，「走，還是想死在這？」

　　女孩臉色一白。

　　最後，女孩還是被弄上車，跟白錦城一起走了。

　　這些沈黎薇都看在眼裡。

　　「薄應淮，那女孩讓白錦城給帶走了，會不會有麻煩？」沈黎薇一接通電話就急切地問薄應淮。

　　「那女孩被帶走了？」薄應淮的語氣變得緊張起來，「糟了，那女孩很重要，要是沒了她……」

　　「沒了她會怎樣？」沈黎薇的心跟著他的語氣提了起來，她啟動了車子，默默記下了那輛計程車的車牌號。

　　「快告訴我，沒了她會怎樣？」她記下了車子離開的方向，就等他一說後果，她就準備立馬跟上去。

　　「沒了她的話，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哈？」

　　沈黎薇被薄應淮那突如其來的急剎車，弄的懵了幾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