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姓顧怎麼了?奉興縣沒有姓顧的大戶
她覺得這姓顧的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麼能提出這麼離譜的要求?
顧淺淺卻是眸色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剛剛罰的,難道不是他蓄意殺人的懲罰?是讓他認識自身錯誤,對於受害者,你們不該賠償?」
楊姨娘臉色青一陣紫一陣,沒想到顧淺淺竟然這般不要臉。
慕婉禾緩緩開口:「顧姑娘說的有道理,齊煜做的事,我們齊家不會逃避責任,理應賠償江夏。」
楊姨娘不服氣:「夫人你倒是好說話,難不成看不出來,她這是故意訛咱們呢,我現在算是看出來了,那江夏掉進荷花池,說不定就是自導自演,打算訛我們齊家的錢!」
這整個學院,誰不知道他兒子是山長之子,誰見到她兒子不是畢恭畢敬的,那小兔崽子,說不定就是看中了這點,才故意碰瓷的。
「夫人,你要好好查查,說不定就是那江夏故意碰瓷煜哥兒。」
慕婉禾沒想到楊姨娘到現在還在顛倒黑白,氣的額頭直跳:「楊姨娘,你不要在說話了,那麼多人看著,你還想狡辯什麼,你若是再多嘴,立馬回府去,還嫌不夠丟人嗎?」
看著慕婉禾那態度,楊姨娘臉色氣的脹鼓鼓的,卻是敢怒不敢言。
慕婉禾看向江夏,小小的孩子此刻可憐兮兮的靠在顧淺淺身邊,她也是於心不忍。
「顧姑娘覺得,如何賠償合適?」
顧淺淺看著江夏,剛剛已經喝了書院廚房那邊端過來的薑湯,這會兒臉色已經好了些了。
「我弟弟在書院這般被霸淩,身體和心理都遭受到了嚴重的傷害,身體上,齊煜要負責我弟弟調養身子的藥材和補品,心理上,自然也要賠償個五十兩銀子,不然我弟弟若是被嚇得不敢再來書院,那可是耽誤了我弟弟的一輩子,我想若是讓旁人知道鴻鵠書院是如此做派,怕是鴻鵠書院的名聲,也要大受影響。」
楊姨娘聽得一愣一愣的,顯然也有點怕了。
別的不說,如果真的因為煜哥兒影響了整個鴻鵠書院,怕是到時候老爺也不會縱著煜哥兒了。
上次打了煜哥兒又罰跪祠堂的事兒,她要求了很久都沒有,讓她知道,齊宗垣也並不是會無底線的寵著煜哥兒。
隨後想著,不過是五十兩銀子和一些補品藥品,夫人的嫁妝那麼多,這些東西,根本不算什麼。
然而下一秒,就聽到慕婉禾說道:「齊煜如今這般頑劣,都是楊姨娘的寵慣,既然你看不慣我總是嚴苛,那齊煜如今犯的錯,就由你來買單,補品藥材和五十兩銀子,就由楊姨娘來出吧。」
楊姨娘瞪大了眼睛:「夫人這是什麼話?煜哥兒是齊家庶長子,夫人你這意思是不管煜哥兒,讓我這個姨娘來管教嗎?」
慕婉禾知道她捨不得銀子,一記冷眼掃過去:「楊姨娘現在覺得我是主母了?這齊煜,平日裡不都是你來管教,我多說一句,你都要去老爺那裡告狀,既如此,那他所犯下的錯,也理應由你來承擔!」
說完,不顧楊姨娘的抗議,對一旁的丫鬟說道:「春桃,回頭去楊姨娘的院子,親自把賠償的銀錢補品送到顧家。」
看著楊姨娘還要說話,慕婉禾直接說道:「之前老爺送了楊姨娘一些補品,應對夠了,至於銀子,若是楊姨娘拿不出來,那就從每月的月例扣。」
顧淺淺看了看慕婉禾:「既如此,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我信得過齊夫人。」
說完,直接拉著江夏菜頭往外走。
江夏看著包裹著自己小手的纖細嫩手,眼眶有些發燙,抿著唇,顧淺淺身上的淡淡的氣息,讓他十分的安心,身子不自覺的靠近。
臨出門,菜頭脫下外衫,裹在江夏的頭上,防止他著涼。
顧淺淺看了一眼身後的傅遲和傅嶼白,目光落在傅嶼白身上。
比江夏菜頭大不了多少的小小少爺,此刻面上掛著彩,看起來也是惹人疼的不行。
顧淺淺心中是感激的,說起來,傅嶼白和菜頭江夏認識的時間也不長,而傅嶼白竟然會為了江夏和菜頭一起上去打架,她心中是很感謝的。
「阿嶼今日去我家吃飯吧。」
三個孩子都受了傷,她回去要一個個給上藥。
傅嶼白聞言,看了顧淺淺一眼,壓根沒管身邊的哥哥,乖巧的行了一禮,應下:「好。」
傅遲也沒什麼意見,去顧家蹭飯,他自然樂意。
然而……
到了門口,眼看著顧淺淺帶著三個小傢夥上了馬車,他一臉懵逼。
不是,他弟弟怎麼也上了顧淺淺的馬車?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誰弟弟了?
……
馬車到了雲舉巷,這會兒葉秀雲已經在做飯了,聽到院子裡的聲音,笑著大聲喊道:「飯菜馬上就好了,你們先去洗手。」
顧淺淺應了一聲,隨後讓阿松去燒水,推著江夏回房,讓他一會兒洗個熱水澡。
又讓阿竹去抓些葯來。
落在後面進來的傅遲哼了哼,說道:「行了,你家的小啞巴會抓什麼葯,我已經讓忍冬去鋪子裡取了。」
顧淺淺聞言,瞥了傅遲一眼:「再讓我聽你叫阿竹小啞巴,我把你也變啞巴。」
傅遲噎了一下,這女人怎麼這麼兇?
不過顧淺淺差點都要忘了傅遲家是開醫館的了,忍不住問道:「你們家是開醫館,做藥材生意的,你怎麼一點藥理知識都不知道?」
傅嶼白是念書的料子,日後必定是走科舉這條路的,那傅家的家業不就得傅遲接手了。
可這廝,連個藥方子都不會開。
傅遲卻是不以為意:「誰說開醫館就要會懂這些,我爹也不懂啊,不是照樣做生意。」
顧淺淺:「……」
她倒是的確沒想到,傅老爺竟然也不懂藥理。
這家人,做生意靠的到底是什麼?靠命嗎?
葉秀雲是昨晚才出來才看到兩個孩子臉上已經上過葯的傷,驚得手裡的盤子差點扔出去。
顧淺淺連忙把事情的經過解釋了,也說了推江夏的孩子已經收到了懲罰,葉秀雲依舊憤憤,好半天才被哄好。
巧姐兒在一旁揮著小拳頭,氣的臉頰鼓鼓的:「二哥,打得好!」
菜頭立馬擡起頭,驕傲的挺直了胸脯。
……
另一邊,慕婉禾看著齊煜跪滿了兩個時辰,這才帶著他回了府。
讓人把齊煜送回院子,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隻覺得頭暈眼花,腳步虛浮,回到屋子就躺下了。
春桃連忙去讓人熬藥。
然而葯還沒熬好,就有人來通傳,說老爺回來了,要夫人過去沁雅居。
春桃咬了咬唇,又氣又急:「一定是楊姨娘在老爺面前胡說八道了,夫人,奴婢和老爺解釋清楚,今日的事,不怪你。」
慕婉禾頭暈腦脹,一點的都不想應付齊宗垣,但卻不得不去,有氣無力的開口:「春桃,扶我起來。」
主僕兩人走到楊姨娘的沁雅居,就聽到裡面女人孩子交雜的哭聲,隻聽的慕婉禾頭疼。
擡步走進院子,剛進門,一個茶杯倏然飛來,在她腳邊炸開,茶水在她的裙擺濺了一片。
慕婉禾腳步猛地一縮,屋子裡卻傳來男人憤怒的聲音:「滾進來!」
慕婉禾咬著唇,身側的手緊緊捏起,繞開杯子碎片,擡步走了進去。
齊宗垣看到走進來的慕婉禾,眼底滿是憤怒憎惡:「慕婉禾,我知你不喜我寵愛雅兒母子,但你對一個孩子使如此骯髒下作的手段,簡直是惡毒至極!」
慕婉禾看了一眼旁邊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和齊宗垣懷裡哭的一抽一抽幾乎要暈厥過去的齊煜,不用猜,她都知道楊姨娘和齊宗垣說了什麼。
「老爺可知今日發生了什麼?就如此定我得罪?」
齊宗垣看著懷裡的兒子,心疼的心都要碎了,對慕婉禾更加的憤怒:「不管發生了什麼,你怎麼能聯合外人,對煜兒下這麼重的手,你這是要打廢他嗎?」
天知道他回來看到兒子的那雙手,氣的恨不得殺人,當楊姨娘說是慕婉禾打的,他二話沒說就讓人把慕婉禾叫來。
平日裡她怎麼不待見雅兒和煜兒,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她這個當家主母體面。
結果呢。
她竟然對煜兒下此狠手!
慕婉禾看著一旁梨花帶雨,嬌嬌柔柔的楊姨娘,哪裡還有之前在書院對著自己大呼小叫,肆意辱罵的樣子。
她在齊宗垣面前一向如此,而齊宗垣,也從來不信他的寶貝楊姨娘有那樣的一面。
她對上齊宗垣憎惡的眼神,內心卻是無波無瀾,隻有慢慢的疲倦。
「老爺若是不信我,大可明日去書院問問,再來評判我該不該罰他。」
楊姨娘小聲抽泣,擡手抹著眼淚,靠在齊宗垣腿邊,活像一枝菟絲花,柔弱無害。
「夫人明知那些學子不敢得罪你這個齊夫人,何必還多此一言呢?這不是讓家醜外揚,平白丟了老爺的臉面。」楊姨娘聲音柔軟,隨後看向齊宗垣,柔弱委屈。
「老爺,都是妾身教子無方,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這個粗鄙奴婢的錯,可煜哥兒不該受這個罪啊,老爺您看看,煜哥兒這手日後都不知還能不能握筆,能不能考取功名了,嗚嗚嗚。
我本想著煜哥兒日後能像老爺一樣,考個狀元回來給齊家爭臉,可現在,現在……嗚嗚嗚。」
齊宗垣聽著這話,隻覺得又是心疼又是感慨,同時對慕婉禾更加的厭惡。
「你看看,你處處針對雅兒,把煜兒打成這樣,她還在為你說話,為齊家著想,你作為當家主母,怎地連一個妾室萬分之一的心胸都沒有!」
慕婉禾早就聽累了這一套說辭。
若是換做以前,她或許真的懶得解釋那些沒人聽的事實,但這會兒,她是真的看夠了楊姨娘那裝模作樣的架勢。
「一個六歲就敢把人推下池子的人,若是再不管教,日後他還敢做出什麼,老爺你想過嗎?」
齊宗垣愣了愣,看了一眼楊姨娘:「雅兒說了,煜兒根本沒有推那人掉進荷花池,是……」
「是那家人想要訛咱們齊家的錢?」慕婉禾被氣笑了:「一個被二叔奉為貴客的人,你覺得她會為了訛齊家那點子銀子,讓她弟弟跳進荷花池冤枉齊煜?」
齊宗垣聽到二叔兩字,身子就已經不自覺的坐直了,聽到後面的話,他臉色猛然一變。
倏地轉頭看向楊姨娘,臉色那裡還有剛剛的柔和:「你剛剛怎麼不提,那人家姓顧!?」
楊姨娘被齊宗垣這樣子嚇了一跳,張著嘴都忘了出聲,好半天才磕磕絆絆的開口:「姓,姓顧怎麼了?咱們奉興縣,並沒有姓顧的大戶啊?」
她都聽說了,那兩個學生都是鄉下來的,他們的家人自然也是鄉下來的,鄉下人,可不就隻認錢嗎?
齊宗垣臉色頓時像是打翻的調色闆,一會兒一個顏色。
他斥責慕婉禾的話全部咽了下去,心底又氣又急,他們得招惹誰不好,為什麼偏偏去招惹那個顧家的人。
那個什麼顧家他不放在眼裡,但是那被二叔看中的顧淺淺,他不得不重視。
慕婉禾看著齊宗垣臉色越來越難看,繼續道:「齊煜推人入荷花池,顧家要送他去報官,罪名是蓄意謀殺,先不說這足不足以定罪,若是齊煜被送上公堂,不管結果怎麼樣,齊家都會成為整個奉興,甚至整個景平府的笑柄。
老爺若是覺得我不該處罰齊煜,那日後齊煜的事,我就不管了,他性子頑劣,我若是說重了免不得讓老爺不喜,與其如此,還不如日後就讓楊姨娘這個親娘,來管教吧。」
楊姨娘聞言,眸光微閃,心頭有些活絡起來。
煜兒本就是她的兒子,日後是要繼承齊家家業的,若真的讓慕婉禾管教,到時候和她這個親娘生疏了怎麼辦。
若是真能讓她帶著煜哥兒,有煜哥兒的依賴,她早晚能擠掉慕婉禾,成為這齊家的當家主母。
想著,她強壓激動,水潤的眸滿是希冀的看著齊宗垣,希望他快快答應。
然而卻見齊宗垣頓時眉頭一豎,怒聲大喝:「胡說八道,你是齊家主母,讓一個妾室教養煜兒,你安的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