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昕的眼裡隻有範滔,他正摟着柳菁走向停車坪那邊,于是她跑上去伸手想抓住他的肩膀。
忽然間,橫地裡沖出一個人攔住去路,在她還沒看清楚來人面容的時候,臉上就被狠狠地甩了一耳光!
梁昕條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臉,滿眼驚愕盯住範滔他媽媽洪梅,根本不曉得再動彈。
洪梅卻是不容梁昕作出反應,将手裡裝了藥品的塑料袋往地上一扔,一把揪住她的長發,大聲罵道,“想偷襲我兒子弄沒我媳婦肚子裡的五個孩子?
嗯?
梁昕你的心真黑!
”
罵着的同時,洪梅還嫌不夠撒氣,對準了梁昕的左臉再扇一記耳光,指着她的腦袋再罵,“我兒子已經跟你說得清清楚楚了,你倆已經再沒瓜葛!
你還來糾纏作什麼?
我們以前一直不接受你做我家的媳婦,以後,将來也都是!
現在聽懂人話了嗎?
!
”
範滔回眸,見已路人駐足圍觀,便皺着眉頭對洪梅說,“媽,走吧,别理她了!
”
梁昕捂着火辣辣的半邊臉喊,“範滔你把話說清楚再走!
”
洪梅一聽,怒火瞬間又蹿得老高,她撲向梁昕大吼,“滾!
”再狠狠大力一推!
與此同時,“咔轟!
”頭頂一聲暴雷炸響!
一道足以刺瞎眼睛的強烈閃電劃破長空劈向地面,仿佛要将天與地生生劈成兩半似的。
下一秒,豆子般的瓢潑大雨砸落到地面上。
肩膀被洪梅毫無預警地擊撞,梁昕腳下的高跟鞋一葳一扭,“啊!
”驚呼一聲她整個兒就撲摔倒地!
而更倒黴的是,周遭陸續跑過一些人,接二連三地濺起髒水,濺得她一臉一身髒兮兮——
梁昕狼狽地用雙手撐地支起身,便看到洪梅火速上了範滔和柳菁那輛車,然後他們開車走了。
她爬起身,眼前卻出現一雙锃亮的黑色皮鞋!
出于本能仰起臉順看上去,服貼緊身的黑長褲、黑大衣、黑西裝,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撐着一把黑色木長柄雨傘,一張輪廓淩厲的俊朗臉龐,墨黑如大海的雙眸居高臨下地睥睨住她。
這是哪路天神降臨了?
梁昕一陣恍惚。
趕緊晃晃腦袋,後知後覺的認出他來,可是,主人家大少爺沈鶴骞不是一直在京城嗎?
怎會出現在這裡?
梁昕下意識地轉開視線避過他炯炯的眼神,整張臉發燙如火燒,嘴上慌亂喚道,“骞,骞少。
”
“起來。
”頭頂傳來低沉好聽的男性嗓音,與此同時,沈鶴骞将一隻大手伸向她。
像是被催眠似的,梁昕毫不猶豫就将污髒的手搭到他掌心裡,他一個用力,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可她一時間沒站穩,情急之下一手揪住他的大衣衣襟才算穩了腳。
沈鶴骞長臂攏過來擁住她,“走,我車子在那邊,”說着,邁開大步帶她朝停車坪的方向去。
來到一輛鑽黑色加長版勞斯萊斯幻影旁邊,專屬司機已冒雨下車打開後座門。
梁昕感覺自個兒的手肘被沈鶴骞極快地一推一送,身子就已經坐進了裡面。
他高大的身軀繞過另一邊坐進來,“嘭”車門輕脆合上,司機快速登上車後立馬啟動幻影,駛離醫院。
這一切,像個夢。
梁昕茫茫然撩開濕答答粘在額頭上的劉海。
“給,擦一擦。
”一條潔白精緻的繡花手帕遞到她面前。
呃!
梁昕瞪着這條珍貴又神聖的手帕,實在不敢用自己污髒的手将它弄髒抓皺。
因為她知道那是他已過世的姥姥親手繡了送給他的!
“拿着。
”他淡聲說道,不容她有所反應就把手帕塞進她手裡。
“謝謝。
”梁昕輕聲道謝,隻好從善如流的擦着臉和身。
“骞少,我們去哪?
”司機适時問道。
“你要去哪裡?
我送你。
”還是如大提琴般好聽的低沉嗓音落下,沈鶴骞問她。
“我回家,不,是回公司,可是……”語無倫次的話說到一半,梁昕又生生打住。
小時候爺爺就對她耳提命授一條家訓,他們是沈家的家臣,在主人面前一定要懂得貴賤尊卑有别!
梁昕現在跟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平起平坐在一起已是有違家訓!
哪敢再要日理萬機的他送她?
!
頭一縮,身子不由得一陣繃緊,頓時拘束起來。
“沒關系,我隻是要回一趟大宅,不趕時間,可以送你回家換了衣服再送到公司去。
”沈鶴骞的目光從她臉上掠過。
“不用不用,我在公司裡有備用的衣服,麻煩送我到尚德大廈就好。
”梁昕搖搖手,急急報了公司地址。
沈鶴骞微不可察地挑挑眉,視線最後落在她攥緊了手帕的手上。
梁昕抿抿幹澀的唇片,壓低聲音說,“您放心,我會洗幹淨了熨好了還給您。
”
“好,記得要還。
”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一定的,明天還。
”梁昕保了個證,還傻傻的定個期限。
沈鶴骞轉眸,靜靜掃量她,然後沉穩開口,“你很怕我?
”
“啊?
”實在是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的問這種話,害她當場劇烈嗆咳起來,“咳咳!
”
一絲亮光閃過他眉心又稍縱即逝,他居然伸手過來拍撫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可這樣一來,梁昕咳得更厲害。
“鈴!
鈴鈴!
”車廂裡驟然響起手機鈴聲。
梁昕趁機挪一挪坐姿避開沈鶴骞的手,打開挎着的皮包一陣翻找。
“不是你的,是我的在響。
”沈鶴骞笃定道。
聞聲,梁昕愣愣轉過頭看向身邊的他,連咳嗽都止住了。
他側側身從褲兜裡掏出手機,眸色在看向屏幕的那一刻變深,擡手就按下一個暗鈕,前座和後座之間的隔闆徐徐降下。
在鈴聲快要響斷的時候他才按了免提接起來電,沈鶴骞用一貫的淡沉語調說道,“博文叔,好久不見。
”
啊!
是她老爸打給他的,梁昕不禁豎起耳朵。
“骞少,不好意思,剛剛老太爺病情危急,我要實施搶救就顧不上接您的電話了。
”梁博文畢恭畢敬的聲音透過免提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