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要走了，雲花楹突然出聲：“同志，請等一下。”

　　乘警回頭看向她，“什麼事？”

　　雲花楹指着被蠢女人抱在懷裡的狗蛋，“同志，他跟剛剛那群婦女是同夥。”

　　“對，對，他跟她們是同夥，他是那個被扭斷了胳膊的罪犯的孫子，他叫狗蛋。”薛嫂子立即站出來作證。

　　“下去，你給我下去。”

　　抱着狗蛋的女人這下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腦子，驚慌不安的将孩子往外推，急急忙忙解釋：“公安同志，我不認識他們，我是下鄉知青，以前沒見過他們，是那個女人将這個孩子塞到我手裡的。”

　　見她用下巴指着雲花楹，乘警皺眉：“把事情原委仔細說一下。”

　　回答他的是韓峥，将如實将之前的事全說了。

　　他沒有說謊，女人急切又尴尬得飙眼淚了：“同志，我真不知道他們是犯罪團夥，我隻是單純的可憐他是個小孩子。”

　　乘警正要開口，雲花楹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她，說話極為不客氣：“你見過哪個小孩子是他這樣的，那個女人是他的奶奶，他奶奶被抓了，他不哭不鬧不叫，還躲在你懷裡裝死不吭聲，這是個正常的小孩嗎？”

　　女人面色一變，猛然低頭，卻見這孩子死抱着她不松手，想着剛剛怎麼用力都甩不開，這下也終于發現有些不對勁了。

　　其他人也發現了，坐在旁邊的其他知青一個個眉頭緊鎖，可因為見識閱曆不夠，全都看不透真相。

　　“你下去，你給我下去。”

　　女人這下恨不得立即将人甩開了，可這孩子越抱越緊，腦袋還埋在她胸口，強硬擠出來的眼淚嘩啦啦就噴出來了。

　　“嗚嗚，姐姐，你說了會保護我的，那個人不是我奶奶，我也是被她拐來的，我不是她的親孫子。”

　　一聽他是被拐的，不是那個人的親孫子，女人推他的手松了，不過也恨不得立即将這包袱丢出去：“警察同志，既然這孩子說是被拐來的，你們快帶他去調查吧。”

　　“我不去，我不要去，那個假奶奶會打死我的。”狗蛋死活不放開她。

　　正在警察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排這孩子時，雲花楹走了過來，譏諷的看着演技拙劣的狗蛋：“一大把年紀了，還在這裡裝小孩，大庭廣衆之下抱着這個沒腦子的蠢貨蹭胸亂摸耍流氓，現在還在耍詭計想逃脫法律的制裁，我看之前那一腳真是踹得太輕了。”

　　什麼！

　　一石激起千層浪！

　　不止乘警和乘客們，連薛哥都滿臉震驚。

　　“這不是個小孩？”

　　坐在對面戴着眼鏡的男知青驚得破了音。

　　站得最近的乘警隊長一把将狗蛋給拽了過來，将人扔在地上，當看到他慌亂得與正常年紀完全不符的眼神後，瞬間确定他真不是個小孩。

　　“侏儒！”

　　雲花楹慢悠悠吐出兩個字。

　　這兩個字一出，被狗蛋蹭胸亂摸耍了流氓的女人臉頰在那一瞬間失了血色，雙眼一凸，整個人直挺挺往後倒。

　　“王露！”

　　旁邊有認識她的同伴，立即上前扶住她。

　　王露想着自己被一個侏儒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耍了流氓，太過憤怒，氣血攻心，硬生生将自己給氣暈了。

　　這節車廂裡有懂醫術的人，連忙上前給她檢查，最後确認：“人沒事，是被氣暈了，很快會醒來。”

　　“将這個侏儒抓起來。”

　　乘警工作多年，是第一次接觸侏儒，想着剛剛差點放走了這個表面太具有欺騙性的罪犯，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懊惱，這下也連忙向雲花楹道謝：“同志，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若不是你，這個罪犯最後肯定會被放走，他将來肯定還會坑害人民群衆，你幫了我們大忙，立了大功。”

　　“大家都是為人民服務，應該的。”雲花楹客氣了句。

　　韓峥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她明明幫了大忙立了大功，可卻不提任何要求，一句簡單的“為人民服務”就揭過去了，這樣的女孩怎能不叫他喜歡呢？

　　她不開口，可韓峥卻覺得有些東西，她必須拿。

　　等乘警們拖着侏儒離開時，韓峥跟雲花楹說了一聲，和薛哥一起跟着去做筆錄登記信息了。

　　雲花楹回到座位坐下，小壯和妮子都目光灼灼望着她，小壯眼神裡滿是崇拜：“阿姨，你打了壞蛋，一腳踹翻一個，你比我爸爸還厲害。”

　　對這兩個懂事乖巧的孩子，雲花楹說話聲音也沒平時那般冷，“阿姨沒有你爸爸厲害，你爸爸在戰場上勇猛殺敵，保家衛國，他是最厲害的。”

　　兩孩子對他們爸爸是很崇拜的，也是對軍人天性的崇拜，妮子咧着嘴笑：“阿姨跟我爸爸一樣厲害。”

　　薛嫂子也笑看着她，這個女同志剛開始給她性格不合群的印象，經過剛剛的表現，倒是發現她又聰明又厲害，嘴皮子功夫也不差，遇到這種事情處事果決得很，很像在戰場上拼殺的女兵，這樣爽利個性的性子倒是挺讨人喜歡的。

　　沒過多久，之前那個叫王露的下鄉女知青醒了，從同伴懷裡爬起來就開始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鬧得整個車廂的人都在嘀咕議論她的事。

　　“都是你！”

　　“是你将那個侏儒扔我身上的。”

　　雲花楹本坐在位置上看書，見王露像瘋子般撲了過來，還來找她的麻煩，眼神淡漠：“是我将侏儒扔你身上的，誰叫你最先站在道德的高度愚蠢指責我，你既然要表現善良大度，要和人家團結友愛，我幫你一把，成全你的善良啊。”

　　“你明知道他是個侏儒，不是個小孩，你卻還來坑害我，你心太黑了。”

　　王露紅腫着眼睛，也許是被之前的事情刺激得過狠了，此刻就跟瘋婆子似的激動。

　　“我毆打踹他的時候，你說我心黑，我幫你成全你的善良的時候，你也說我心黑。反正話都是你說了，心黑又心狠手辣的人都是我，隻有你最善良最好心，好人都是你，回頭我向火車站幫你申請一張好人卡。”

　　相較她的激動，雲花楹卻淡定得很，說話語氣平靜得很，一點都像是在跟她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