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女同志從屋裡出來時，外邊還在吵架，柳雨的态度很差，李旺這人披着幹部的皮卻故意偏袒，不公平公正調和，别說李蝦米生氣了，連村幹部都對他們倆非常不滿。

　　另一邊田野開着拖拉機去了縣城，這下已将公安同志和公社的領導一同載過來了。

　　公社來的領導正是黎書記，他剛已經在路上聽田野說了情況，一過來就問：“趙隊長，孕婦人怎麼樣了？穩住了沒有？”

　　“黎書記，雲知青剛給她用藥施針已經穩住了，不過失血過多，得在床上養胎至少半個月才可下床走動。”

　　沒鬧出人命，黎書記松了一口氣，見柳雨剛剛跟人争吵，吵得面紅耳赤，繃着臉道：“柳醫生，孕婦家屬這邊堅持要報警，公安同志也來了，你配合他們說下當時的情況吧。”

　　柳雨見他們真把公安喊來了，瞪了李蝦米一眼，還一臉不情願。

　　見她在公安和領導面前都這副态度，李蝦米氣得磨牙，她不開口，他主動替她說：“黎書記，各位公安同志，我是孕婦曲丹的丈夫李三棟，今早上我和我媽陪媳婦去衛生所找柳雨看診。我們早上七點鐘從家裡出發的，到衛生所十分鐘，結果等到八點半才把她給等來。”

　　“她來衛生所的時候，拉着一張臉，好像剛跟人吵過架，我們看她這臉色都不敢喘大氣。”

　　“她開了門，又去後面的小房間搗騰了半個小時，出來時我看她還化了妝，我們全都在外邊坐冷闆凳。”

　　見他還說這些事，柳雨黑着臉道：“你能不能不說廢話？”

　　“我這是廢話嗎？你工作态度不端正，不準時上班，遲到這麼久還不讓人說啊。”

　　李蝦米嗆了回去，繼續噼裡啪啦報告：“我們是排在第一個，我媳婦坐下就說自己的情況，結果還隻說了句懷孕四個月，她就打斷了我媳婦的話，态度很不好的來了句：廢話少說，直接說重點。”

　　“我媳婦被她的态度吓得一個多餘的字都不敢說，隻說了下檢查胎像穩不穩，結果她不檢查，也不把脈，直接就抓藥了。”

　　“我見她都抓藥了，就問了句你不檢查就開藥，結果她就嗆我：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

　　“後面她開了藥，給我們拿了一塊很貴的阿膠，說是補血聖品，東西很貴，我媳婦舍不得買，她就态度很不好的說：買得起就買，買不起就滾。”

　　說完，扯着嗓子與柳雨對峙：“你說，我剛說的，有一個字是錯的嗎？”

　　柳雨還沒回答，李母跑出來支援：“一個字都沒錯，我們花錢買了東西，挨了她的罵，稍微走慢一點，她還在後面罵我兒子站在那當門柱。”

　　“我活了幾十歲，還沒見過脾氣這麼差的後生，還是個城裡來的大學生呢，真是太沒禮貌太沒教養了，當時找她看診的其他鄉鄰也都不滿她的态度，還有一個去公社辦公室找幹部舉報投訴了的。”

　　黎書記早上去縣城開會了，并不知道其他鄉鄰投訴的事，不過這幾日柳雨經常罵前來看診的群衆，他中間去調停過兩次，所以相信李家人沒有說謊。

　　“柳醫生，你工作的事情暫且不說，今天這位孕婦差點流産的事，是因為你配藥錯誤導緻的，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剛說了，給他們賠一百塊錢。”

　　柳雨沉着臉，對黎書記也沒轉變姿态，依舊是那副自以為高傲的态度。

　　“我媳婦和孩子差點被你害死了，賠錢是應該的，你還必須給我們道歉。”

　　李蝦米剛跟她吵架，一直揪着這一點，逼着她去道歉，可柳雨死活不同意，堅持不認為是自己的錯，一口咬定是他們沒說清楚。

　　“想要我道歉，門都沒有。”柳雨态度橫得很。

　　别說李蝦米了，黎書記看她這态度都生氣，“柳醫生，做錯了事情就要承擔責任，現在家屬隻是讓你口頭道歉，沒有讓你出具書面檢讨道歉，他已經是給你尊重了。”

　　“我不會道歉，我加20塊錢賠償。”

　　柳雨甯願出錢擺平這些窮鬼，也不會低下高傲的頭顱道歉。

　　120塊錢，在農村有些家庭大半年的收入了。

　　見不少人眼露羨慕，李旺又出來打圓場了，“李蝦米，柳醫生給你賠償這麼多錢，你見好就收算了。你媳婦也沒事，拿着這些錢給她買點營養品補補，多餘的算是她的曠工費了。你再揪着鬧，一個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女同志，說出去也丢人了。”

　　“李旺，你少在這裡當和事佬，你在縣城欺負女同志的事多了去了，跟我這種性質可完全不同，你都不覺得丢人，我怕什麼？”李蝦米嘴皮子也利索，狠戳他心窩子。

　　李旺臉色當場變了，磨牙切齒：“我給你台階下，你不下，蠢貨。”

　　“誰稀罕你這台階啊。”

　　李蝦米不怕他這混混，還給黎書記等人告狀：“黎書記，各位公安同志，李旺身為幹部，處理事情不公平公正，他偏袒維護柳雨，之前話裡話外還威脅我。”

　　李旺臉一黑，“我什麼時候威脅你了，我是好心勸說，真是一片好心當驢肝肺。”

　　“你當我們家人眼瞎耳聾啊，你之前說的話，我們聽得一清二楚。”李蝦米冷哼一聲。

　　黎書記暫不清楚李旺怎麼和柳雨攪和到了一塊，深深看了柳雨一眼，問李蝦米：“李同志，你要怎樣才跟她和解？”

　　“賠錢，道歉。”

　　李蝦米還是這态度，面對黎書記他也收斂起了脾氣，“黎書記，不是我這人犟，是柳雨這人脾氣态度太差太惡劣了，她但凡好言好語，态度好點，不用鼻孔看人，跟我們道個歉，我也不會揪着她賠錢道歉的。”

　　大隊長也上前幫他說話：“黎書記，蝦米他脾氣性格挺好的，平時跟隊裡鄰居從未紅過臉吵過架，整天嬉笑樂呵，也不是個愛計較的人。”

　　“他媳婦身體情況特殊，子宮畸形，之前還被市醫院診斷不孕。這個孩子來之不易，他們兩口子都謹慎寶貝得很，今天喝了藥就大出血，還沒流産就被柳醫生診斷流掉了，把他們給吓着了。”

　　“柳醫生性格有些傲，說話态度挺嗆人，不承認自己在這事上的責任，蝦米在這事上很氣憤就軸上了。”

　　黎書記點了點頭：“趙隊長，你去勸李同志冷靜下，跟公安同志做個筆錄，我去跟柳醫生談談。”

　　“好的。”

　　大隊長應着，将李蝦米拉開，請了兩位公安同志去堂屋裡說話。